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飂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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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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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月

漆墨色的杏树叶给月亮搔搔痒,不一会儿,暗靛云彩便作了天月的遮羞布。夜晚,一如既往的静,家门狗也难得不吠叫,这真可令人恼,万物通性吗?谁也不却承火恼的责任,不时间,我顿失了言语,通红了脸,哭笑不得。

说实在的,没人喜欢上晚课,似乎个顶个觉得没用处。我那时候多愉快啊,哪会想到将来的某天觉着晚上七点回家是种奢望,这是后话了。很多人忙着回家的,家里有手机哩,或许是我太穷又没见识,那时候不怎么觉着手机有趣,最奢侈的也是和爷爷看电视。爷孙俩颇爱《动物世界》。走不了的、不敢走的人,可爱惨了“黑箱子”。我没什么朋友,也不喜欢与人伴随着走。学校在汽车站后面老楼间的深巷子里,总能看得到两三个或者是六七个一群的学生,勾肩搭背的好兄弟常常是要光顾路边摊的,摊主是个看着便老实的小伙子。“叔叔,俩个汉堡蛋!”真是很可惜,到现在来我还没尝过一个,到了别地上学,似乎再也吃不上了。“酒香不怕巷子深”,太多商家是寻着学校的味儿来的,书店,文具店常是人满为患,像我这样没什么所求的闲人,总是要想挤出人群的,远离了这般烟火气,也不甚觉得可惜。

我们这儿汽车火车站是挨在一块儿的,从巷子里出来,沿着“转盘”的边儿走上一段,便是火车站的南门了,蓝底白边儿的建筑与四周格格不入,很是有西方的格调,我也不太懂。家是在火车站的那边的,是正穿过去,爬一段土坡便能到的。真是很可惜,总是要绕一段路。路上行人不很多,偶尔驶过两三辆汽车倒也不稀奇,我是坐不惯那东西,稍闻些味儿便有呕意。逢人说我神神叨叨,那时候,我似乎确实嘴里念叨什么,要回忆起来,也大概应是在诵月亮。古有杜大诗人幼年吟凤凰,今有飂小闲人少年诵月亮。我没什么才华,没什么见识,自然也诵不出“小儿不识月,呼作白玉盘”的佳句。清风徐来,洽意舒畅,我爱惨了这种掺杂了朝湿泥土芳香的风,许是从小便闻着清风的香成长,一些开花便香得醉人的花儿倒也闻着不自在了。我曾经去过市中心的公园游乐,那里看月是别有一番风味,伴着蛙声与些许行人的喧闹,得见天上月映在湖中,湖边生挺着芦苇,一些叫不上名儿的花草也生得灿烂,树不很高,被人修剪的规规整整,装点了湖畔,亦修瑕了青天,湖中月便没有太单调了。现在眼中月,也不很孤单,天空散了迷霭,一些老树边儿,再看月亮,有一种言难达意的忧绪美。真是很可惜,那时候怎么就没相机什么的?要是让我现在想,怕也记不得自已究竟念叨了什么,时间过去太久了,有好多不想遗忘的,到最后却也忘怀了。往这路下走,到第一条相横过来的公路,转角儿,是这里喜欢叫“桥洞”的一段坡上轨,路在轨下方,上下的车道打通了,也自然得了桥洞的名儿。我们这儿路称不上所谓“公路”,单单是石头路,软沙子不那么明显罢了,以至于路上太多地方裂开了缝子,也懒得有人找补。这似乎是这儿唯一一条铁轨,不时有绿皮或黑皮的火车驶过,真是很可惜,我始终未乘火车走这一段儿,那时候顶想去,想知道老景色在眼下掠过的情形,定是有趣得很。桥洞里是要低于地面的,这里凹下一块儿,时常“积水成渊”,雨季时,也有截断东西城的事儿发生。妈常戏我:“再发了水,咱就游过去。”想想便可怖,我还是旱鸭子”。

从桥洞里出来,大路的头儿是“大酒店”,还有一条小路,深幽而黑暗。大酒店是老一辈人喜闻乐见的存在,很多我们这儿的长辈定有过上大酒店的事业,最近几年,生意不很景气了,上一次回去,好像改了名儿,叫什么“婚庆主题大酒店”什么的,老的本地人还是叫它“大酒店”。小路旁隔着铁栏便是铁轨了,白日能见到不少工人忙碌的情形。这条小路是完全的土路,路旁边还建着砖瓦成的平房,这里的人过着上个世纪的生活,似乎几个世纪也不会变过,铁道并没有开通这里的行程,也没有打开这里居民的心扉。小路在油房后,爬个土坡便到了家的大院儿。我家在院儿巷子的深处,那时候,离了路便没了灯,一点儿亮也没有,巷子的土路坎坷不平,两边植两人高的榆树,遮住了月亮。夏天能听到叶子的婆娑声,夜间就好似鬼神的低吟;冬天只有光秃秃的干枝,夜问则更如妖魔的爪牙,那时候我怕得很,次次尽了力气往家跑,气喘吁吁的,好不滑稽。

兴冲冲回家掏出纸笔,一路上的见闻与絮语支离破碎,那是顶好的文章,付之东流了。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家里灯还亮着,房外夜还黑着,月方明,只是遮了黑云罢,真是很可惜,闲人再有一次灵感,便难得了。

唉,可真令人恼。

                             —2023年,5月31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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