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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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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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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鸭子的约定

童年时,养鸭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我喂鸭子田鸡与蚯蚓,它们回报我鸭蛋与鸭肉,这是我与鸭子的约定。

来到我家的鸭子是幸运的。从黄毛雏鸭开始,我就去田间地头挖小蚯蚓。开始小鸭们还不会吃蚯蚓,反而还会被连蹦带跳的蚯蚓吓着。我便将鸭子捉手里,掰开鸭嘴,一只只地喂过来。几天喂下来,小鸭尝到了蚯蚓的滋味,一见蚯蚓张嘴就啄,食欲大开。不出一周时间黄毛开始泛白,绒毛也渐渐褪去。鸭子再长大些,我就去钓田鸡,用来喂养鸭子。

别人家的鸭子从小就被圈养在鸭棚里。开始用米饭喂小鸭,长大些喂生米,成年鸭了,不是喂糠就是稻谷,一年到头羽毛也没沾过几次水,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长大的鸭子是不会心甘情愿的为主人下蛋的,哪怕被杀了炖肉,也是一锅煮不香的肉。

我家的鸭子们在我的精心喂养下,不出三月便给我回报,母鸭要下蛋了。,总有些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干着私事。我家的鸭子做完事后,也是悄无声息地入睡了,不会发出声响。不像母鸡,在大白天将事做完后,大声地叫着‘咯咯哒...’,没完没了,就怕别人不知道。羞红了那些还不会下蛋的小母鸡的脸,让那些已经下败蛋的老母鸡惭愧不已。鸭与鸭之间就不会发生这种尴尬。

天放亮,我打开鸭笼的门,憋闷了一夜的鸭子争相冲出笼门,拍打着翅膀飞奔向池塘。我坦然地跨进鸭舍,把一个个粘满鸭粪的蛋捡出来,七只母鸭生七个蛋,满满的收获,让我对自己所养的鸭子万分的满意。

一天我路过池塘,发现我家那只叫‘黑老秋’的雄鸭。围着别人家的母鸭打转,用嘴挑起水花,抛向对方。这时也有别的雄鸭游过来向这只母鸭献殷勤的,它就会冲上去,用喙猛啄对方,一时,鸭毛飞散,水花四溅,直到把对方赶上岸去,它又会围着母鸭继续打转。 这天晚上,在回家的鸭群中我没发现‘黑老秋’身影。这个畜生,我辛苦用蚯蚓,田鸡肉把它养的膘肥体壮,毛色油亮。它却到别人家的母鸭身上使力气。居然还跟着别的母鸭跑了,甚至连命都可能要搭上。不是被杀了就是被卖了。我付出三个月的辛劳最后连根鸭毛也没回报给我,对得起我吗?我们之间的约定呢?第二天,我在各家的房前屋后仔细搜寻着,有没有新杀的鸭毛被扔在某个墙角或篱笆边,即使湿哒哒的粘在一起,我也能一眼认出是不是我家那只黑老秋的鸭毛。

子不嫌母丑,鸭不嫌家贫。这话用在我家的鸭子身上也是贴切的。它们不嫌弃我家贫穷,也未曾抱怨过鸭棚简陋。我给他们窝里铺上稻草,它们便会自觉地回,安然地长肉,安然地下蛋。它们视乎对生存环境感到满意,我从未听到过哪只鸭子有过抱怨。我早上开门把它们放出去,晚上他们自己回窝睡觉。这是我与鸭子的约定,从黄毛小鸭长成下蛋鸭后彼此信守的约定。

终于有一天晚上,我去关鸭栏门,发现里面空空,一只鸭也没有。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些畜生,我费尽气力挖蚯蚓,钓田鸡喂养你们,还不让我省心。我背起竹竿,走到池塘边,一只不知从哪来的野狗,蹲在路上,守在鸭子回家的路上。我家的鸭子在水中焦急的打着转,一脸惊恐。凭我的力气是赶不走野狗的,我回家把情况汇报给了父亲,父亲操起一把铁锹,快速跑向池塘,一锹横扫在野狗后腿上。野狗嗷嗷地残叫着,颠着被打的后腿,夹着尾巴,落荒而逃。野狗的凄惨叫声引得鸭子一阵骚动,不知它们是紧张还是在庆贺。不管如何,鸭子回家路上的障碍已经清除,我对鸭子的误会也消除了。

深秋的风吹过,田野里已经钓不到田鸡,地里也很难挖到蚯蚓,每天只能给鸭子喂一些稻谷,七只母鸭子,每天只能收一两颗鸭蛋。父亲说,趁鸭子身上还有些肉,赶紧卖了吧,也能给家里添些收成。

冬日的风吹过鸭棚呜呜作响,我也会对着空空的鸭棚发愣。父亲说明年鸭子还会回来的。我知道,明年,鸭子又得从小养起。

我童年的时光在与鸭子的约定间流走,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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