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 他与烟雾

我们又要聚会了。

你说，你在大西洋的西岸，不能来参加了，真是遗憾。

有遗憾，也有欣喜。祝贺你依然一如从前还奔走在逐梦路上，愿你的每个脚步与汗水都能闪着五彩的光。我们会在相聚时，留住美好，与你分享。

人在赚钱时总嫌自己比别人少，而喝酒时却是希望别人能多喝，而他则不然。

餐间，他斜靠在餐椅上，点燃一支烟，左手上臂与餐椅的把手完没贴合，下臂上曲，食指与中指默契地夹着一支香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仰起头，轻轻地，将吸入口中的烟雾吐了出来，烟雾带着他的体温，带着无所欲无所求的意念，在空中翻腾着。在他额头上方， 灰白色的烟雾，淡淡地，在餐厅包厢红黄色的装饰墙面板的衬托下，有了足够吸引显眼的色彩。

他并不在意烟雾的存在，这是他每天千百次从嘴里吐出的其中之一。我注视着烟雾，在我两米开外的空气中。烟雾显得缥缈洒脱，它视乎并不急于消散，它注视的下方。他的人生上升如烟下沉如茶。餐桌上，他的面前是一杯绿茶，青翠的叶芽竖立着，占满了整个杯底，氤氲的热气在杯口弥漫。烟雾在茶杯中无法看清自己倒影。烟团翻了个滚，将目光投在了我们。我们面前都有一只酒杯，杯中都装满了纯净透明的酒。烟雾已然能够看清酒中的自己看清我们的脸。

一条烟、一桌菜、几瓶酒都是他的精心安排。如果我们都吸烟，他就会给我们发烟，一起点燃，这样我们每人头顶都会盘旋着一团烟雾，在飘散与聚合间，烟雾会连成一片，手牵着手，组成一个大的烟团，环绕在餐桌上空。如我们站起来，端起酒杯，将酒杯伸向桌子中心碰杯一样，组成一个圆圈。他即使拿着茶杯与我们碰杯，也组成圆圈的一部分。现在，只有他的头顶，飘着一团烟雾，这不是一个圆缺少了一个口子而是缺了一整个圆。他头顶的那团烟雾显得有些孤寂。我套用一句词----运帷幄，英雄几拂袖。阴谋阳谋明仇暗斗，化作一缕青烟飘散。

窗外，霓虹染红了夜萧然，都市的夜色中闪耀着魅惑与迷离的光线。霓虹是无辜的。烟雾被绚烂的光线吸引，向窗外奔去，一头撞在玻璃上，烟团破碎了。一道透明的玻璃墙隔成了两个世界。我只要轻轻抬手，就可打开窗门，将烟雾放出去。在这寒冷的夜里，烟雾要去哪儿？能去哪儿？想要站在高楼顶端还是在马路上与汽车疾驰？只是，窗门一打开，没等烟雾飘出窗去，外面的寒冷的空气便会涌入餐厅，会迅速将吹散烟雾，吹冷物与人。他们也会受了冷空气的刺激而问我为什么要开窗。我会无言以对。我不能说是为了放出那团烟雾，给它以自由。所以，我不会开这个窗。等他再一次吐出一团烟雾时，我举起了手机，将烟雾以照片的形式定格在了他额头上方，发到了微信群里。

你看，他头顶的那团烟雾，飘在布尔什维克的空中。

你@我说， 这话像是文学家嘴里说出来的。

我……。

他。

时隔月余，已是草长莺飞的二月天。今天既有明媚的阳光，和煦的春风，又有润物的细雨，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我们微笑的理由。我也有理由记下一杯酒，一盏茶，几句暖心的话语，还有那团不再飘散的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