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

某学院新生军训期间，胡教官将达武同学带到办公室，只见他的左手戴着长长的套袖，与身上的迷彩T恤军训服极不协调，甚至显得特别刺眼。猜测他可能手臂有大疤痕或纹身，教官问他，他却吞吞吐吐不作正面回答。教官令其取下套袖查看，果不其然，一条青龙缠绕左臂活灵活现。问他这是什么时候纹的，他踌躇再三，还是道出了原委。

那还是初二时候的事情。

当时，电视荧幕中经常出现左臂刺青龙右臂刺白虎的黑帮老大呼风唤雨威风凛凛的画面，无论到哪里都是香车美女保镖随同前呼后拥好生威风。“简直酷毙了，帅呆了！”这形象看得达武等同学好生眼热并羡慕不已，遂找几个平日要好的同学商议，我们何不效仿也去纹一个，今后好在同学面前耀武扬威。这提议当即遭到几位同学的反对。有的担心家长咒骂，有的怕受皮肉之苦，有的怕遭老师批评。只有死党大宝欣然同意，约好周末同去纹身。并统一口径以学校组织活动需要交200元班费为由回家找家长要钱。

达武的父亲平日只顾忙于生意而很少关心他在学校的表现情况，听说孩子要交班费，立即从腰包掏出一叠钞票抽出两张递给他：“给，好好读书，听老师的话噢！”达武接过钞票摆了个立正敬礼的姿势：“遵命！”逗得他父亲开怀大笑。

好不容易等到周末，天刚蒙蒙亮达武就骨碌下床到村口大枫树底下等大宝一同乘公交去县城找美容纹绣店纹身。

由于去得太早，店子还没开门，他俩只得在街道上边蹓跶赏景边买几只馒头充饥。掉转头来时见店门已开，便迫不及待地进入店内。他俩左瞧瞧右望望，只见四周墙壁上贴着各种纹身图片，有男的，有女的，有纹在手臂的，有纹在脚上的，有的纹在前胸，有的纹在后背，更有甚者纹在私处、臀部；有纹花草的，有纹怪兽的，有纹英文的，有纹汉字的，有纹枪枝的，有纹宝剑的。真个是琳琅满目，目不暇接，直看得人眼花缭乱，心跳加速店内有四个隔断区间，两个区间放躺椅，两个区间置单床，各有一个技师笑容可掬，待客光临。

一位芳龄二十灿若桃花的姐姐接待了他俩，问：“你俩想纹个什么图案在哪个部位？”

大宝抢着说：“我俩都是要纹左青龙右白虎在手臂上。”

这位姐姐见两位都是学生模样便问：“你俩带了多少钱？”达武告诉她：“每人带了200元，但乘车早餐各已用去10元，还要各留5元车费。

“哈哈哈哈！”姐姐听毕，放声大笑，这笑声暗含鄙视，直笑得他俩也莫名其妙地跟着呵呵傻笑。

“天真的帅哥，你们这点钱，不说纹四只手臂，就是纹一只手臂都还差得远哩。”

听罢此言，达武大宝面面相觑，原来这东东这么贵呀！这咋办呢？

还是这位姐姐仁义开明：“是这样，你俩是学生又长得这么帅，今天我就来个大优惠，你俩把钱凑到一块，先让一个纹一只手臂，其余的你们下次再来完成，好不好？”

达武点了点头，转身与大宝协商：“先把你的钱借我，你的下次再来好不好？”

“好。”事已至此，大宝只得应允。

于是，技师姐姐安排大宝在店内休息，领达武到一隔断内躺下，先将一张青龙图案转印到达武左手臂上，再涂上一层薄薄的凡士林，然后开动纹身机。

“哎哟！好痛！”达武尖叫，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冒了出来。

“忍忍，给你上点麻药吧。”技师姐姐安慰他。

麻醉后，达武渐渐失去了知觉……几小时过去，等达武恢复知觉后，只见左臂已是血迹斑斑、不忍卒睹，麻辣火烧、疼痛难忍。

“早知道这么痛，大不该来，这真是花钱买罪受。”达武出来后对大宝大倒苦水。

大宝见此惨状，替他心痛肉麻。

回到家里，达武躲在房里不敢出来，母亲叫他吃饭也推说不饿。等到半夜父母熟睡后又悄悄溜到厨房泡方便面吃。

“咣当！”一不留神，放在灶台上的一只茶杯被他衣袖带到地上打个粉碎。

清脆的响声将他父亲从梦中惊醒，忙翻身起床趿拉着拖鞋查看究竟。达武见父亲起来，连忙躲闪面也没吃就要溜进房间，不料慌乱中在厨房门口与父亲撞个满怀。

“哎哟哟，痛死我了！”达武惨叫。

“这是怎么啦？”他父亲扶起达武，仔细端详，”你这是在哪里搞得各只鬼样范喽？跪下！”

此时，他父亲火从心头起，脱下一只拖鞋一顿猛抽，恨不得打他个半死。

边打边骂：“我叫你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看我不打死你！

打骂声将他那熟睡中的母亲吵醒，见此情形放声大哭，边哭边数：“我前世造了么子孽喽，生了你这化生子来磨我，你叫我今后如何对得世人住喽！”

“妈妈你别哭了啰，都怪我一时糊涂，今后保证听爸妈的话，再不敢胡来了！”达武声泪俱下，连连保证。

“你晓得不喽，古时候这东西叫刺青，专给发配边关的罪犯做的印记，如今也只有社会上的阿飞混混才搞这些鬼相样范来吓唬人，唉，别人都会说你没有父母教养嘞！”骂人没有好话，他父亲真是恨铁不成钢，气得吐血他母亲起身到衣柜里找了件旧运动衣剪了只衣袖丢给他：“从今往后，不管六九十二月，你都跟我把它套上，别到外面丢人现眼！

“嗯，嗯。”达武起先根本没有想到事态如此严重，听了父母的教育后幡然醒悟，悔不当初，连连允诺。

第二天，他父亲领着达武到学校班主任那认错订保证，并央求老师替他保守秘密。班主任细听端详后，声色俱厉苦口婆心地教育他：“学校是严格不许学生纹身的，这既影响你们的身体健康，也影响你们的心理健康，更影响学校的社会声誉；纹身不但增加你们的皮肉之苦，还可能诱发皮炎、皮疹、甚至皮肤癌，而且今后招工招干、征兵入党，均会受到严重影响！”随即叫他写出书面检讨，订出保证，从此谨小慎微，不得胡来。

深刻认识到严重错误的达武，再未穿过短袖，哪怕是夏季也总是将双臂遮得严严实实，再也不敢在人前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