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州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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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宿酒壶山宾馆
一声婉转清澈的鸟鸣把我从沉睡中喊醒
它的嗓子中定是含着百灵仙草。它是刚刚啜饮过姚江的水
来喊我——
那香气与清透，是向我倾洒的第一缕晨浴
我从酒壶山宾馆舒软洁白的床上欣欣然起身
迅疾地打开窗帷，就看见雾岚推着叠嶂
向我涌来——
真武、隔江 、叠螺 、天马
这些碧绿的山峦，它们不是山峦
是仙人借着微茫的晨光，在涌动的云雾中
向我展示的
一枚又一枚巨大的软玉
我伸出手，欲触摸：
“物华天宝，每一枚都是葱茏茂盛、各赋天姿”
晨光，黄姚古镇
那只将我从沉睡中唤醒的小鸟，它啁啾婉转的歌鸣
实在好听。我认定她是上天派来人间的使者
我认定它是黄姚古镇最美的精灵
它用滴翠的鸣叫，唤醒我
我叫它：小姐姐
它用滴翠的鸣叫牵引
我看到，雾岚推涌着山峦
我叫她：小姐姐
惊艳间，我看到，神仙在人间行走
神与人离得这么近，这么近
我来到古老的龙爪榕下
晨光温存，轻抚它八百多年的古老身躯
听到厚重的喘息，它沧桑的力道开始讲述
青石板上跌宕的历史——
小桥、流水、绕过紧密的人家
昨夜的灯火、安静、迷离的梦幻、呓语
已经退转到更深的梦里。
我看着，姚江正温婉、柔情
串连起一块块碧玉
——酒壶、真武、鸡公、叠螺、隔江、天马、天堂
牛岩、关刀九座山脉
它们又穿连起姚江、小珠江、兴宁河，
蜿蜒旖旎、丰茂娇娆、千姿百媚，
激越 、低缓
在古镇汇合交融。
在黄姚古镇，可入世亦可脱俗
——致林虹
这是你的昭平，昭平中的黄姚古镇
我曾在你的诗中瞥见它的身影，那遥远的一次眺望
是穿越人海的一次回眸？
此时，我们走在黄姚古镇
在光洁的青石板上穿越、探访
请原谅，我把你和悦、婉丽的话音听成歌鸣
当清晨我被动听的鸟鸣喊醒，一天挥之不去的
是把你的语音与鸟儿的声音合并
唯有姚江的水滋润过的嗓子发出的声音，
唯有甜美的果子滋养的声音，唯有山水赐予的委婉
被赋予天籁。
我就在这天籁之声的引领中，走走停停
感受时光之美，之恒久。
光洁的青石板、斑驳的老墙、单檐屋顶上的青瓦
镂刻着时间的记忆，岁月的吻痕。
我总是前一脚在当下，后一脚迈进了远古
这是多么恍惚迷离。
一米阳光，爬满墙壁的绿藤是我喜欢的
阿姚的房子，被三角梅的明亮艳丽拥抱，是我喜欢的
有间小店的原始古朴，是我喜欢的
我们在舒馨憶栈的花影下反复行走拍照
我们在深邃的巷道里捕捉神秘的光，光也捕捉着我们
此时我爱上了豆豉的香
它的馥郁、悠长穿过长长的街巷
紧随着我，缠绕着我
古街、小店；稔子酒、豆豉香。
我突然爱上这活色生香的人间
花影、小桥流水、戏耍的孩童、碧翠的山峦倒映着醉影
悠长的巷道 。淡然、恬静
美得自在、清逸。
定神中，我就看到了众神往来的身影
我站在桥上再次凝望
这人神共居之地——
我迷恋，就是迷恋
在此，可入世，亦可脱俗
姑婆山，惜缘
当厚重的云稀薄在天际，已经在高速上开过去的大巴
调转身来，姑婆山在擦肩而过后，又得相逢。
这陡转的行程，充满了戏剧
一波三折， 牵动人心
而我笃定的信念，充满感恩。
我不会写下《过姑婆山而不入》了
慢慢升上心头的遗憾已成喜悦。喜悦在前方引路
喜悦在天空，越来越清晰明澈
一次又一次漫上天空的云
在我们抵达姑婆山的那一刻
迅速撤去。让出天空的碧蓝、清澈的蓝、水蓝
白云悠悠、微风轻袭
我的每一步行走都是感恩，每一次眺望、凝神
都是珍惜、感念。
姑婆山丛林茂密，栈道清润
天水洗过的清洁，是为了我们的到来。
姑婆山，你的声音是多么和悦
它是清泉石上流，瀑布落九天
它是鸟鸣涧，仙子笑
我站在姑婆瀑布下白衣翩然，长发飞动
就还了魂。
想为这倾泻的白云
碧绿的悬崖、激荡的川流、飞溅的水花
添加一抹红——
抖开长长的红丝巾，又把她披在肩上
登高，望九天瀑布
这注定是一次匆忙的行程，去拜谒九天瀑布
准以40分钟返回。我首先想到的是快马加鞭
马不停蹄
“仙女一样的瀑布”一定是玉立云霄上
终于来到
又怎可不一睹芳容？
走在前面的徐国志、胥得意，一个警察 一个军人
他们在前方开路
大步流星、疾风闪电，转眼就消失在了
逶迤的栈道，丰茂的丛林
我和从赤峰来的同族妹妹赵广贤，必须用上多年修炼来的
淡定与从容，我们要不急不缓
登上耸立于云霄的高峰。
茂密的大树举着大伞，垂落阴凉，雨后的空气清新怡人
每一口呼吸都是清透，都是舒爽。
我们借着青石的台阶，一步一步长高
我们借着逶迤的栈道，学流水潺缓、柔韧坚毅
茂密的植物用水嫩的芬芳洗涤着我们的肺腑，又把我们浸染。
水流激越，汩汩淙淙在石头与树木间
撞击着和鸣 。迤逦、清透、磬音响亮
自然之声是多么和谐、美妙。如果你没来姑婆山
没穿越九天峡谷，
哪里知道什么是和悦，什么是天籁？
我们说：
即便这样走着，听听流水的声音就好
如果不想走了，在水边静静地坐一坐也好
而“仙女一样的瀑布”，玉立白云间向我们发出了邀请
激荡在岩石上的白色花朵，每一朵都是她的笑颜
欢愉奔跑的溪流，每一条都是她的使者
这偶然的汇合修炼了千年，又怎能不抵达？
一路的欢愉、美妙，还有感动相伴
当我们的脚步放慢， 当我们情不自禁
在某一处停下来观望、拍照
当我们调整着呼吸，停住脚步
来自浙江的山哈和湖北的谭成举，一直走在我们身后
我的感动在山水间回响
感激的话却只有一句：你们是我们此行的护法神啊
在尘世，总有温暖、感动在某一刻突然降至
让已是厌倦，疲惫的人陡然生出眷念与感恩
两个绅士断后保护
行走在仙山，我们匀长的耐力，笃定了安稳。
逶迤向前，一再被升高、被滋润
浓重地清凉袭来，已是闻到瀑布的气息，透彻、沁骨
而后就是巨大的喧响——
九天瀑布，它的悬落、飞倾之姿出现在我的视野时
世界是顿然，开阔、高远
羽衣飘飞、清逸洒脱、仙风袭袭
我站在飘舞，飞溅的水花中沐浴天恩
不知今夕是何年
访奔马瀑布
从白云的深处驶来，携带着天庭的信息
飘渺、迅疾
是奔涌浩荡中，分离出来的一支队伍
是风驰电掣，汇集的一条壮阔的银河
携带着风雷闪电。降落，就是奔突
就是冲锋，就是所向披靡
英姿飒爽——
悬然飞倾、纵身跌落
就是敞开的——
水推涌着水，风推涌着风
白云推涌着白云
将醒世的清凉，剔骨的透彻
倾泻、挥洒
那些纷乱又有序的美
沐浴过天水，领略过奔腾激荡的人
生命中已是注入奔放不羁，骁勇善战
又柔软仁善的精魂
总是要离去。转身，我看到栈道上满地黄花
这花絮，也曾纵情歌舞
跌落漫天飞云红晕
探访潇贺古道
“西风、古道 、瘦马 ”
我的大脑闪跳出这三个词，混沌的事物似乎
清晰起来 。
在岔山村古道的青石板上行走，就是走在
古老、狭长的隧道
我们要探访的是久远的历史
去搬动岁月往复的积压、重叠
瑶族风雨桥、寂寥的戏台、旧居老屋
砖头、石器、苍老的树木，都是我们翻动的
书页——
那些堙没的、暗哑的、沉寂的
都在潇贺古道，发出声音。
是什么借助苔藓、紫罗兰，在斑驳的墙体上
探出头来回眸、侧目，
伸展婀娜。我听见曼妙的声音
如丝竹、棉锦之经久
我看见烽烟、战火
疾驰的马蹄。古道、长亭，它的跌宕
起伏，从秦时明月、汉时关
蔓延进，今天的一带一路
这古老的海陆丝绸之路，这崭新的海陆丝绸之路
是多么浩荡的贯穿与绵延
前路漫漫、历史磅礴，未来是多么令人期待
当我从古道、山林，折返回岔山村
再次看到在树阴下卖杨梅的老人，在巷道中玩耍的孩子
都觉得他们是故人。
我伸手触摸斑驳的墙，触摸时光的记忆
油茶、梭子粑粑、剔透如水晶的凉粉
依然是旧年的味道
在潇贺古道
——致汤松波兄
“山的那边就是湖南”
在青石板上穿越狭长，逶迤的巷道
那些堙没的、沉潜的、斑驳的
探寻的人欲唤醒某些事物
也在被唤醒——
悬然而至：那些影像
一切都是那么近，那么近
这个时候我想到了你
潇贺古道：始于潇水，止于贺江
你这个潇湘人是从古道打马而来？
你又是谁？
如今在贺州写《相约寿城》
歌咏贺州，也正在为挖掘、传播贺州文化
而奔忙——
你说：我们贺州……
你是谁？在潇贺古道，我依稀看到了你
遥远的身影——
那个从潇湘来到临贺的人
他负载着时代所托付的使命。被时代裹挟推涌的人
也选择了热爱，认领了使命
疾风吹过田野、丛林，岁月更迭
古道、长亭 、疾驰的马蹄，穿过跌宕的尘烟
在迤逦的路上，你重新来到
如今的贺州
再次把根扎在过去的临贺
一路行走，我耳边萦绕的是你作词的
《蝴蝶飞》
到人民中去，记虎头村文艺惠民演出
从黄姚古镇、 岔山村、秀水
夜至虎头村
远道而来的人，担负着文字所托付的使命。
深入生活、 叩问历史、那些民族文化告诉你的
你要告诉更多的人
和我们一起到人民中去的
还有那枚头顶的月亮
晚风和畅 、岁月宁馨
一场将欲到来的暴雨
让给今夜的盛宴，它们撤退到远方
在晚会结束后，重新蔓延而来
于午夜， 闪电雷鸣行使天职。
而此时，那绕着月亮飞动的薄云
漫上来，又飘过去，忙于营造和美的意境
巨大的安谧、恬静
凉风习习， 都在为晚会提供恰当、得体
歌之舞之，皆取材于民间
现在， 还给了民间
爆满全场的观众，让我产生恍惚迷离的感觉
这一切又是多么真实。
每个人在音乐的节奏中都有一颗
蠢蠢欲动的心
小女孩在蝴蝶歌中起舞
小男孩扑打飞虫踩着音乐的节奏
台上台下产生的互动 ， 是多么和谐
到人民中去
艺术家服务于人民 ，在人民中也获得了
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的素材
仙人的幻化
我是被仙风吸引，被柔韧的力吸引
被那一树跳跃的白色的火焰
吸引，被娇娆的舞姿征服
所有来到的人，都抢着在姑婆瀑布下
拍照，仰望疾驰倾泻的速度
仰慕壮观、 倾慕强大
而我，一眼就看到了一树洁白
它的清雅
在瀑布轰然跌落的宏大音响里
我听到的声音，清丽、婉约
飘动淡淡的芬芳，它袅娜在水边
临水照影 、 顾盼生姿
它的俊美
我与它合影，在风中飘动着长长的白裙
我与它合影，披上红艳的丝巾
我与它合影，彼此倾慕
我与它合影，灵犀相通
我们的队伍向下一个景点行进
所有人都已离开，我是多么不舍
当我驻足再次回首，看见它在姑婆瀑布下
沐风、沐水，在水边玉树临风
那柔韧的力道
蓦然间，我看到花树不是花树
而是仙人的幻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