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州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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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姚
在黄姚
石碑上说神仙在这里喫茶
我曾经两次
躺在河边古榕下的石头上睡觉，入梦，和神仙意会
那是真实的夏天
风很细，把石头里的神仙叫出来
九宫八卦阵的街巷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块石头
从四面八方到黄姚来的人
包括老子和庄子
行走，散心，喫茶，消磨一段闲适的时光
遇见神仙的，就和石头说说话
在黄姚
千年的乌瓦上长着万古的青色山峰
行走的时候，不经意从石头里抬头就会看到，就会恍惚
若恰是落日炊烟飘升
就分不出这是仙境还是人间
那些疏影，斜歪的房子，让时光倒流
老子和庄子来过
许多次我迷路
答不出我要往哪里去
唤一声黄姚
尖尖的青色山峰丛中一块玉
唤一声黄姚，她就出来
温婉，文气，静静的，甚至有一点寂寂
一点古典，一点旧的传统
一点野气，因为农家的味道，田园的气息
清澈的姚江，小珠江，兴宁河，从东，西，北
养育了清纯的她
东是青的，西是青的，北是青的
南也是青的
四面八方吹来的风是青的
一缕蓝色的炊烟系在她头上，天是青的
九宫八卦阵的街巷，铺设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块石板是青的
瓦是青的，窗格上停留的残缺岁月是青的
幽静是青的，会听到月色和露珠滴落
小桥流水，古朴人家
此情此景构成一幅岭南山水画，就是一块玉
唤一声黄姚
处处亭子，牌匾，石刻
那些字和诗，它们的文气是青的，一代传一代
历史和风尘，沧桑与繁华
在这里不过一杯茶而已
那位喫茶的神仙与尖尖的青色山峰对坐
一千年矣
唤一声黄姚
人间千年过成神仙一日
山峰太尖，上不去
峰丛中，金色的稻田里白鹭振翅，千年的乌瓦上炊烟飘升
黄姚到了
慢时光说来就来，且坐喫茶
时光满满的，读石刻用去半天，赏牌匾花去半天
丈量九宫八卦阵的青石板巷用去九千九百九十九块大理石
读懂石头上的横竖，明白牌匾上字的来由与意义
粮食，蔬菜，时光，全有了，还要有一匹马
让它在地上吃青草，在天上吃白云，你且坐喫茶
慢，请慢
学神仙，把人间千年过成一日
古亭外，落日一西再西
姚江水有澎湃，有平静，源远流长，其中有曲折
一万年太短
走了，看了，且坐喫茶
人间千年过成神仙一日
慢时光渐渐化成一座明清房子
前店后宅，中间一天井，淘米，洗菜，观风云，听惊雷
把一米阳光晒出来
把酿了八百年的月光舀出来， 一勺一白银
稻田由青转黄，白鹭又飞，就是这样
确是这样
一万年太短
黄姚遇见
在古镇黄姚见到白鹅，这个乡村绅士在
在黄姚古镇看见苍翠竹子，这个民间君子还在
千年的石头活了
飘着炊烟的乌瓦随风生动
一个住着神仙的古镇，我闻到烟火味
神仙在喫茶，我闻到了肉味
在每一处街巷拐角，都有神仙引路
这么好，这么美
豁然开朗，自己有了无边的时光，有了一只鹅的步伐
完全是一个绅士
可喫茶，可吃肉，竹笋可在腹中长
就是这样，黄姚不拘一切
抬头看到屋顶上尖尖的山峰，也是可以吃的
在老宅的天井，妇人淘米洗菜
坐在八角桌旁的神仙说，天气真好
随后吃一口茶，天地又一千年
《贺州文学》2020年第1期“梦境黄姚”栏目
2019“黄姚诗会”主题征文获奖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