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州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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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语开阔，
为余生让出大道。”
我拥有被让出来的诸多身份
父亲、儿子、游客和
一个女人怀恨不忘的前夫
过带龙桥的时候，我设想过的姚江
失去了滔滔奔腾的力量，这温驯之水
有别于我对未来日子凶猛的期待
像一只动物一抹闪电
在繁华日子的背景下我要超越
那些细小的水流，远胜
兴宁河的狭隘和小珠江抬高的河床
生活让出朴素让出古老
我呢，眼神斑驳，越来越陈旧
内心哐哐作响，像岁月轧碾铁轨
空空的列车，母语也空
我想象不出更多虚实相间的意象
我承认——
带龙桥让出的石板是命里的空旷
而我隐喻其中
龙爪榕本纪
还有更深刻的解读
比如从一只龙爪中反复剖解
发现光阴不绝的奥义
作为绿色树种的一类
许多夜晚，它安于世道人心的布局
残忍、独眠，并保持雍容
三千年，被安排在一次深呼吸当中
不断进取，葳蕤成林
让我想到苦命生物的妙趣
这弥新的老树，数尽了人间寒秋
冠大而叶茂，抖落星辰又散尽烟火
看起来却一派生生不息的样子
我也具备如此挺拔和坚毅的骨肉
从头到脚发出岁月流淌的回响
而且相信，与之享有同等的高贵
入微的生活都将变得清澈
所以，不必对此生表达任何懊悔
如龙爪榕，如落地生根的其他事物
黄姚本纪
众山环绕的仙境在人间
在昭平县的黄姚镇
在每一堵寨墙隔墙有耳的记忆中
又以姚江缠绕，以古街、古石桥
和雨后的石板路衔接
从守望楼开始，望过去
仙路险而人间路远
过龙畔街到中兴街到商业街
多少繁华都如一支妙笔，在烟火深处
接近并完成这个时代的巨擘力作
一口仙人古井填充不了太多的时光
远在安乐寺的香客，或者才是
最接近神祗的那个人
我喜欢这种慢下来的时光
以黄姚人自居，把每一日的光阴
打造成兴亡更替的王朝
而岁月庸常，只能以黄精菜入味和入药
解我的思乡之苦，让我在不眠之夜
在黄姚的版图中找到浪子回头的长路
那些祠堂仿佛静止下来的尘埃
仿佛一纸纷扰欲言又止的说辞
我是过客，但心怀肃穆
我说过，习惯了黄姚话的唱腔
生而孤独，也习惯了用轻唱的方式
对应古戏台下空空如也的四座
《贺州文学》2020年第1期“梦境黄姚”栏目
2019“黄姚诗会”主题征文获奖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