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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州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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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2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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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黄姚, 水中古镇(组诗) | 右手江南

贺州文学2020.1.jpg






这里是灵魂栖息之所:幽谧、安静

蚂蚁爬上龙爪榕的枝头

眺望,风吹动着古镇的光与影


这里,有老人吞下去的烟圈

然后吐出,沧桑开始在眼睛里浑浊


风继续吹。吹落我的影子

落入泥土,可以和落叶一起再生




一场雨击打另一场雨,在黄姚古镇

雨水的战争,要靠风的推动


一滴雨融化另一滴雨

一滴雨击打另一滴雨


雨水击打青瓦,要把旧时光叫醒

雨还要拉拢狼狗的吠叫

女人的棉被,婴孩的哭声


雨还要在一个流浪的老人眼里

寻找温热,寻找苍老的白


暴雨与暴雨同归于尽后

都要安葬在古镇山水的隐秘处




谁的哭声,如此清脆而凄厉

山上的草木,支棱着耳朵在听


哭声,像蜿蜒的河流

所到之处,看不见喧嚣和树影


古镇屏住了呼吸

一个有力的拳头,砸向无边的黑暗

这黑,是乌漆漆的黑


哭声,在绕着黄姚古镇转了一圈后

开始喊疼

疼,止住了唯一的响声:寂静




就在此刻,就在我出生的这个古镇

我放下了所有的疲惫、忧伤和怨恨,只有爱

让我骨头里的火,亮着


就在此刻,我愿意守着

父亲的老屋,拿起他用过的镰刀和水壶

去那寸草不生的荒野,开垦


泪水牵着露珠,移动至

古镇皮肤上的一个斑点,或者

一层生活的绿


就在此刻,我愿意接受土地的安排

把我像稻谷一样播种下去

根扎在泥巴地里,叶,伸向鸟鸣和炊烟

聚集的地方,不要回头



归来吧,泥土里的草籽

草籽上萌发的春天

放羊的孩子,放下你手中的羊鞭

拿起课本,我们认识几个汉字


归来吧,赤脚的父亲

泥巴甩在脚趾缝里,草屑粘在

毛衣上,稻草缠着稻草人说:

云在云里,觅不到回家的路


归来吧,房顶上的绿

消失于尘世中的孤魂

我用夜的安谧清洗你自由的眼睛

是该放下我们的喧嚣了

灯火的遗言里,我们回忆的叹息



谈谈生死,谈谈父亲的忌日

我们该如何把古镇里的草纸引燃


那说不出话的天空

天空下跪拜的孝子


谈谈庄稼高于泥土之上的寓言

为什么,那榕树下的坟

一座连着一座


谈谈怀抱孤儿的狗尾巴草

牙齿里的声音

有着古镇忍耐的饥饿



高于马头墙上的萤火,是谁脸上残留的雀斑。

咳嗽咳出的疼痛

是血上的梅花在绽放。

我不说话,并不代表沉默是和解的方式,

月如钩,我是一只独自前行的黑夜蝙蝠。



和古镇一样,空的如此沉重的

是你留给我的老屋


我想安放一粒芝麻,让细小的白去解读

暗夜,那无边的黑


土地,像收藏一封旧信

把你的骨灰装入黄泥的信封


我在绿叶上写下闪光的诗句

只有拉二胡的盲人能看见那折叠的

疼,痛



我将侧耳倾听母牛腹中的世界。

下蛋的母鸡围着稻草垒成的鸡窝

“哥嗒,哥嗒”地转个不停。


我的儿子喜欢在青蛙的腰身

拴一颗发光的绿石。


晚霞在天边,那绚烂的红。



终其一生,我要向那棵老榕树

学习如何发芽、抽穗、葱茏

如何扎根、叶落,然后空心、老去


太阳是一个精致的闹钟

挂在古镇,扛着锄头的祖父身后

是牵着老牯牛的三叔

那背上流汗的谚语,总不忘

拨一拨草茎上跑得过慢的时针


而我和弟弟依旧伤心地坐在石桥上

玩着泥巴——炮仗做好了

它要在父亲骑着凤凰自行车

冲向小镇时,炸响。我的父亲

这个沉默的男人,总是晚归

让我们兄弟在暮色暗合时,苦苦等待


而今,我们依旧在等待

等待远方一个没有答案的答案

就像老榕树未老去之前

古石桥上那个,摔不响的泥炮仗


十一


从犬吠声中取出童年,整个

古镇的灯盏,就亮了

从舌根上,取出脏话,捶扁

那梧桐树上刻下的名字

就会失去了诅咒的意义

从月亮的泪眼里,取出男人和女人

暗暗许下的誓言,黄姚古镇

花格子衬衫上,一团火在奔跑




《贺州文学》2020年第1期“梦境黄姚”栏目

2019“黄姚诗会”主题征文获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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