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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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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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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年味

                                                    文/罗超华

受疫情影响,今年年三十这一天,父母、兄弟远在成都,只有姐姐一家三口在我家团圆。家庭成员未聚齐,年味也好像淡了许多。

早晨起床,我学着以往母亲在年三十揉捏汤圆面的样子,在厨房里忙碌着。一如往年,我将一枚硬币塞进一个汤圆里,其他汤圆全是红糖馅。吃汤圆时,如果谁有幸吃到硬币汤圆,人们就会视他为“福星”,纷纷向他祝贺,祝贺他新的一年,财运亨通!

年三十在这样喜庆的气氛中拉开序幕。吃完汤圆,我们又忙不迭地收拾中午的团年饭。水菜,是家家户户必备的,至少四川人的团年饭上,这个是少不了的。水菜常是由猪肝、猪拱嘴、猪舌头、猪肚子、猪心子等干货做的拼盘,有的人家水菜,可能用鸭脖子、鸡鸭菌肝、豆腐干、花生米等来代替。鱼肉,也是年三十餐桌上必备美食,因为这道菜寄予了人们美好愿望,希望美好的东西都能年年有余!我按照记忆中,母亲备办团圆饭的菜单忙碌着,但不知为什么,我始终感觉少了许多过年的仪式感。儿时,在乡下过年的情景不知不觉浮现在了眼前。

年三十这天,天刚蒙蒙亮,母亲就在厨房里忙着包汤圆。厨房后院的鸡群,“咯咯咯”地叫过不停。以往,母亲早打开鸡笼,让鸡在田野里自由飞跑去。热腾腾的蒸汽也在鸡的鸣叫声中,从锅里升起,弥漫开来。这时,饭香时有时无地在你的鼻尖上游走。父亲正弯着腰,清扫着每间房屋。他看见我起床了,就将我叫到正门处,他用扫帚将正门里里外外扫净,让我将对联糊上糨糊递给他。他站在凳子上,先贴上横联,再贴上联和下联。那时的对联不像现在的对联这么精美,运用各种高科技打印出。一般人家的对联,都是请人用毛笔在两只手掌宽的红色纸条上写成的。红底黑字,是原生态的艺术作品。

汤圆煮好后,母亲将汤圆盛在碗里,摆放在桌子上。等一家人全坐在桌前,母亲才允许我们动筷吃汤圆,寓意一家人一年到头,团团圆圆。

吃完汤圆,母亲会烧一锅开水,倒在一只铁水桶中,父亲就到鸡笼里,捉来一只大公鸡,并打开鸡笼,放走其他鸡。父亲一手提着鸡,一手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来到院坝。父亲蹲下,将菜刀放在地上,用空出的手将鸡冠捏着,送到拿着鸡翅的手中,再用空手拔掉鸡颈上的毛。母亲这时拿出一只空碗,放在鸡颈下。父亲拾起地上的刀,割断鸡颈,血沽沽地流到空碗里。往往在这时,我都远远地站在门口观看着,看那只鸡在父亲手里做着垂死挣扎,最后被父亲扔在装有开水的铁桶里,直到一动不动。我们几个孩子就会向铁桶走去,站在桶旁,看着公鸡红黄夹黑色的羽毛,我们会挑选出自己认为漂亮的羽毛,拔下来,做成羽毛毽。等我们选好羽毛,父亲就动手拾掇这只鸡,最后将宰好的鸡交于母亲,用熊熊柴火炖出。这种炖鸡的味道,现在是难以吃到了。

母亲依然在厨房里忙碌着,父亲带着我们三姊弟,拿着母亲备好的腊肉、水菜、酒、香蜡纸,到婆婆、爷爷的坟头祭祀。祭祀后的腊肉、水菜会带回,是中午餐桌上必备的菜。据说,吃祭祀后的菜,表示活着的人很高兴与逝去的老人同享美食,共度佳节。母亲常常在中午十二点之前,就把所有的菜做好,摆在桌上。中午十二点,父亲在地坝旁准时点燃一串鞭炮,“噼噼啪啪”的鞭炮炸裂声,在村子里此起彼伏地响起。放完鞭炮,父亲祭祀完门神、灶神,一家大小全部围坐一桌,开动筷子吃团年饭。这天中午,小孩子也破例喝点儿白酒。菜香、酒香弥漫整个屋子,欢声笑语也从门内溢了出去。

下午的时间比较自由,小孩子常常约上三五好友一起玩游戏,大人常常做一些零碎事情,或走家串户,或到村中聚集地闲聊、打纸牌等等。但下午六点,大人、小孩都会准时归家吃晚饭。吃完饭后,一家人就守在电视机前,看春节联欢晚会、坐岁。洗脚,是这晚必须做的事情。为什么必须洗,我至今也没弄明白,也许是为了干干净净迎接新年吧,反正这是我们这里的一个习俗。这天晩上,大人会为小孩发压岁钱,钱可多可少,但寓意是相同的,希望孩子来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凌晨十二点,大人会将水缸装满,此时水缸里的水被称为“银水”,寓意来年金银满钵。许多村民会在这个时间节点里,到自己的院坝中放鞭炮或烟花,父亲也会为我们备上几发冲天炮、甩炮、钻地鼠等,任我们玩乐。夜晚静谧的乡村,爆竹声声,火光五颜六色,在漆黑的天空中瞬息变化着。这样的情景持续半小时,夜晚的乡村又归于宁静。第二天早晨,我们还在睡梦中,耳畔又响起了“噼噼啪啪”的爆竹声,让人不由自主地从床上兴奋地跳起来,高兴地拍手叫道:“过年了,过年了!”

如今,我们过年,桌子上仍摆满丰盛的食物,但身处城中的我们,年三十中午,再也听不到爆竹声声,过年的那种仪式感、激动的心情也难以找到。父母年老,已经离开家乡很多年,在成都偏安一隅。儿时吃团年饭的家早已乱草丛生、破败不堪。年三十,餐桌上的食物,几乎都是半成品。鸡是宰鸡场所杀,机器脱鸡毛,不到二十分钟,一只活鸡就被大卸成很多块。你只需拿回家,进行加工制作。

参加工作后,儿时的年味就离我远去。哪怕今天,我是操办团年饭的主角,我也做不出我记忆中的年味饭,而儿时的年味却偏偏要在我的记忆里扎根,时时搅乱我的心绪。现在,写下此文,也算是我对儿时年味的一种缅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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