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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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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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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杂感

最爱一年黄绿时,在这样的时节,生命也仿佛流动着绿意,萌生出拥抱自然的冲动。

周末,不妨邀约三五朋友,到山野中去,攀爬那花香暗动的羊肠小道,听阵阵鸟鸣从树尖传来,观看几只五彩斑斓的风筝在碧空下角逐。忙碌在尘世的心,仿佛也有安放之处。

七坪寨,座落在高山上,紧邻广南高速公路,距南充城区6公里,属于原生态自然风景区。五年前去过一次,至今念念不忘。不是那里的玻璃栈道有多惊险,也不是山顶巨大的指环雕塑有多惊奇,而是我怀念那满山满坡的洋槐花了。

犹记得第一次到七坪寨山顶,打开车门,一股和煦的风迎面扑来,夹着浓郁的花香直击人的肺腑。我们迫不及待地沿着栈道,向高处奔跑。一树一树的槐花赫然在我们脚下恣意的开放,一串串,每一串都像洁白的蝴蝶有序地连缀而成,夹在绿叶之间,在风中晃荡着。有人说,槐花蕊中的蜜很香甜,只需摘一朵,嘴对着花蕊,轻轻一吸,淡淡的甘甜就会直抵心泉。又有人说,摘下这一串串的槐花,淘洗净,调上面粉、鸡蛋,搅拌均匀,倒入油锅里炸一下,捞起来,沥干油。再在锅里倒入少量菜油,加入蒜、姜、辣椒、花椒、盐等佐料,翻搅几下,将沥干的蛋裹槐花倒入锅中,翻炒均匀,一盘人间美味就出笼了。但我从未尝过,我不忍摘下这洁白芬芳的花朵。

槐花又开了,我再次站在七坪寨的栈道上,想起人们说的槐花美食,我仍不忍心将那一串串莹白如雪的槐花强行摘下。我宁愿静静地呆坐在那里,细嗅它从四面八方散发出的每一缕香。我喜欢槐花的味道,这种味道仿佛能让人忘记尘世的烦恼,进入悠远的梦。梦里有袅袅炊烟,“咯咯咯”地鸡鸣,竹林间捉迷藏的细语。这缕槐花香仿佛是从故乡的老屋后飘来的。

故乡的老屋后,也有几株枝杆如碗般粗的槐树。皴裂的树皮,灰黑灰黑的,一到冬天,整株树就是光秃秃的,枝丫横生。当你路过它,晃眼一看,你一定会以为它已枯死。然而,当春风吹满大地角落时,槐叶竟从皴裂的树皮中次第醒来,槐花也在悄然中挂满枝头。那时,我们知道初夏已来临。在资源短缺的年代,父亲常在秋日里用斧头砍下槐树的部分横枝,放在屋檐下,以备冬日取暖。槐树皴裂的树皮上,布满了硬硬的、长长的槐刺,父亲的手自然会跟着吃亏的。但是,父亲却并不在乎,屋檐下常有几垛如山柴堆。寒冷的冬日,闲下来的父母会生一盆火,带着我们姊妹几个,围着火盆闲聊。在清贫寒冷的岁月里,我们感到了温暖,而这样的日子却不多。现在,父母已年老,我们姊妹仨也都成家立业,离开了那座老屋,围炉拉家常的日子时常在梦中出现。如今,屋后的槐树也不知被谁砍伐,独留那座坍塌的老屋,守在岁月的风口。

沿着槐树林,极目眺望远方,层层的梯田,错落的村庄,毫无章法地在大地上铺展开来。而偌大的土地上,我却再也找不到可以归去的故乡。

人至中年的我们,正如这一树树挂满花簇的槐树,历经风雨沧桑,浑身长满槐刺,仍不忘开出洁白浓郁的花朵来,明艳耀人。但是,若干年后,我们也会如老屋后的那株槐树,消失在岁月的风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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