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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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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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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杜鹃花

落了几天的细雨,天气放晴了,多日不见的太阳,显得格外欢喜,趁着周末空闲,我们小家庭成员在临城后面小丘陵里徒步,眼下,树丛中杜鹃花鲜艳夺目,一丛丛、一簇簇地,渲染着盎然的春意。清明时节,看着杜鹃花,我就会想起我最亲的故人,我的曾祖父,温州话称老阿太。

曾祖父是永嘉三江山后村人,是山上人,后来他成年后,进入永嘉碾米厂工作,定居到永嘉三江平原,在黄田夹里村购房产定居,这里后来也成了我爷爷、我父亲和我的居所。父亲儿时是曾祖父一手带大的,那时,曾祖父还偶尔带他去山后村走亲戚,在父亲的记忆里,去山后村印象深刻就是沿路的杜鹃花。

父亲回忆,他孩提时,跟随曾祖父回乡,要走很长很长的山路,沿路触目所及的杜鹃花,仿佛积攒了一年的力量都要在这个时令爆发,开得那么灿烂,那样火红,它开得像跳动的火焰,不仅把身旁的乌牛早茶的茶山烧红了,似乎还欲把头上的这片天也烧成红彤彤的。儿时的父亲抵挡不住杜鹃花那美丽的色彩,忍不住摘下几朵杜鹃花放进嘴里,轻轻地咀嚼着,杜鹃花的味儿,酸溜溜的却又甜滋滋的。后来,父亲偶尔在清明节带我爬山,也常常让我品尝杜鹃花的味道,当时那种花朵味道远远胜过当时杜鹃花的美。

我也是曾祖父一手带大的,我儿童时期是八十年代,父母忙于赚钱,几乎没时间管我和妹妹,日常照料都是曾祖父负责的,印象中我常拉着他的拐杖,让他带我到村头老人亭大院里玩,肚子玩饿了,就是拉他到附近馄饨店吃馄饨,他是有退休金的,小时候我零食很自由,在村里有这种待遇的孩子是很少的,用现在的话说是幸福感爆棚。他带我是属于隔两代扶养,现在想想,隔两代扶养是有好处的,我们之间就相当于玩伴,那时我是六七岁,曾祖父九十多几岁,其实他认知记忆也就相当于六七岁,我靠他提供物质和安全照顾,他靠我解决孤独和寂寞。

曾祖父是九十七岁过世的,去世那天我还在游戏室里打游戏,听说曾祖父去世了,我赶紧跑回家,看他躺在床上跟平时睡觉没什么区别,可爱的小撮白胡子还是那么坚挺,当然,我也没有感觉太多的伤心。根据我们老家习俗,老人去世出殡,我们孩子是背彩旗,走在送殡队伍前列的,一般背一枚彩旗五毛钱,每人可以背两枚,对孩子来说,是好差事。在出殡前几天,我记忆中感觉自己是在一直思考如何安排这好差事给隔壁伙伴们度过的。

送殡那天,我才发现曾祖父的墓地位置还是不错,就在永嘉三江街道山后村,他生前的祖宅附近,是永嘉乌牛早茶的核心产区,全山黄金土,云雾缭绕,茶树成片,青松矫健,松柏茂密。那天不是清明节,但在丛林深处或荒草地里,还可以偶见杜鹃花,像云霞,像雨雾,无声无息的盛开着,那种亮丽而不浮华的颜色,那种淡雅而不张扬的香气,在我的心里扎下了根。别看杜鹃花只有母指一样大小的枝干,却经历了几十年,上百年的雨雪风霜,正因为饱受岁月蹉跎,汇聚了日月精华,才开得这么壮丽,这么顽强,这么神圣。

后来,每年清明节,我基本都会责无旁贷的和父亲到曾祖父墓前扫墓。车行至后山村脚下,便隐隐约约可见山上万绿丛中不时闪过一抹火红,春风带来缕缕花香。红的是杜鹃的身影,香的是杜鹃的清香。到了墓地,杜鹃花便扑面而来,花影重叠,枝叶相交,染得群山重峦春光火红。我们在曾祖父墓前插香点烛,焚烧各类纸品,以表对曾祖父的缅怀,父亲用锄头铲掉长在坟墓周围杂草,并清扫坟墓上的枯枝落叶,使已故的先人“居住环境”永远保持干净。

近些年,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去给曾祖父扫墓时,也常常带上自己孩子们,每次孩子们见到杜鹃花,就会兴奋奔跑而去,花开热烈而美艳,立在荆棘之间的山坡上,清丽脱俗。孩子调皮,常在祖宗的墓上翻上爬下,一起插香点烛,焚烧冥币。民间传说:谁人或谁家对祖宗坟墓管理得最诚心,也就说明他们越尽孝心,那么九泉有知的祖宗就会催动“地气风水”灌注子孙,感谢曾祖父在天庇佑,让我们顺风顺水,这一切让我更加缅怀。

“何须名苑看春风,一路山花不负依。日日锦江呈锦祥,清溪倒照映山红”(宋.杨万里,杜鹃花又名映山红。),祭拜先祖的魂灵,其实也在祭拜自己的良心,就像父亲说过: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记住别人的恩情,不要忘本。我也悟出一个道理,如果让晚辈,认同你或长时间怀念你,扶养、教育、陪伴和爱是关键,情感不仅是生更是养,情感是靠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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