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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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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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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稻谷香

周末带小家庭成员从三江码头沿定马线一直徒步到马岙,儿子突然尖叫“好美,整片金黄色!”,我惊喜的发现:又到一年稻黄秋实季。田野里弥漫着稻香,瞬间令我欣喜得有些不知所措。整片金黄稻田,极像儿时的秋收;微风吹散了暑热,吹不走心中的那份记忆。

时光荏苒,岁月流转。我忘不了儿时割稻、打谷、晒谷、扇谷、卖谷情景。金灿灿的稻谷在阵阵微风中荡漾,沉甸甸的谷穗在打稻机里蹦出谷子,坚硬的谷子在阳光的炙烤中悄然变黄..... 让我难忘的是父母亲弯腰割稻,在打稻机前拼命打谷,见缝插针在水泥路上晒谷,拉着板车去卖谷的场景。

秋天到了,收割稻谷,此时为“农忙”,是农村最繁忙的时节。在一望无际黄澄澄的稻田里,父母戴着草帽,弯着腰,挥动手里的禾刀(割水稻的刀,这种刀具比较特殊,带锯齿的。),割下一丛丛稻禾,一把把的摆在田里,远远望去,遍地金色。儿时我常常光着脚,跟在父母旁,也拿起禾刀割稻,但总没有父母那样一气呵成,在稻禾根部总要来回割好几次,才能把一丛水稻割下,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当时就是为了好玩。

稻子割好了,要用打稻机打谷。父亲踩着打稻机脚踏板,我和妹妹把割好的稻禾搬过来,母亲接过后捏成稻把,递给父亲,他快速的把稻禾放在打稻机齿轮上左右地旋转,稻穗上的谷子像调皮的孩子,直奔打稻机后面的仓里。打稻机离割好的稻禾远了,就要移动打稻机,父母把打稻机两旁的粗绳放在肩上,用力往前拉,我就在后面用力推,让打稻机向前移动几米,再开始打谷。记得有几次,我没帮忙推打稻机,反而是站在打稻机后面木头上,享受乘车的那种感觉,结果听到,母亲对父亲说,今天还没打多少谷,打稻机怎么就这么重,是不是今年谷粒很饱满,我心里一阵狂笑。

第二天要晒谷,天微微亮,父亲先要去抢好的晒谷点,那时谷子是放在水泥路上晒的,但村里水泥路不多,迟了就找不到晒谷点。抢晒谷点,就是先把装稻谷的麻袋先放在好的点上,等太阳真正出来了,就把湿的稻谷倒出来,用推耙把它们扒开,来回左右,左右来回,直到晒场上的稻谷匀称排列在地面上,等待阳光的曝晒。

晒谷最怕天气晴雨不定,有时刚刚还是艳阳高照,不一会儿就云卷西风,雷声阵阵,这时就要抢收。我们全家齐上阵,推的推,扫的扫,畚的畚,连我五六岁的妹妹也可以赶紧帮忙,此时犹如接力赛,争分夺秒。但常常是,没有一会儿,雷声过后,豆大的雨点就倾泻而下,我们终归抵不过暴雨的速度,结果留下一地的湿谷,此时,让自以为能帮父母抢收稻谷的妹妹,也一脸茫然。没过几分钟,又是雨止天晴,火辣辣的太阳又从厚厚的云层里钻出来,水泥地干后,我们又要把湿谷摊开、铺匀,继续晒谷。

晒谷后,是“扇谷”,用风谷车(又称风车)完成的,那时在我们眼中,风车简直就是高科技产品,把晒好的谷子倒到风车顶部梯形大漏斗里,然后摇前面的风门,结果前面出来的就是粒粒饱满的谷粒,侧面则是细米、瘪粒或杂质。我也尝试操作过风车,开始都不得要领,要么谷子下不来,要么一下全部下来,根本没有把杂质吹出去。后来,慢慢摸索,发现要两手紧密配合一致,右手要先摇动风车摇手,让风先扇出来,然后左手把搁条放下几档,让谷子从大漏斗底板开口处慢慢滚落下来,让谷子经过清风的微扬,就可留下粒粒饱满、金灿灿的谷子。

父母最开心的,应该是卖谷。一年粮食丰收后,父母会把粮食分三部分,一部分是来年的口粮,自己小家子吃;一部分是交公粮,交粮食管理所,应该是抵扣农业税;超出的部分,就是可以卖掉,也是卖给粮食管理所。记忆中,卖谷我也经历过几次,我去主要是帮父亲推板车。卖谷的时候,父亲把当年新粮装在麻袋里,然后装上板车,他拉板车,我在后面推,到五、六公里之外粮食管理所后,排队等待工作人员验收。

粮食管理所的验货员手拿类似手仗长短的简易验货器,用验货器尖头直接插入麻袋,拉出来后验货器槽里排满谷子,他们便仔细看谷子,又看又闻,还要用牙齿咬谷子,估计是看看谷子水份,验货员同意收购后,谷子就可以过称,称了重量后,父亲还要把麻袋背到仓库,把谷子倒进仓库。卖谷是现场直接拿现金的,父亲领到钱后,脸上会有一种满足的欣慰,一种安心的幸福。我知道这些钱是我们小家庭来年生活费,其中也有部分是我们姐弟俩的学费。

“卖谷换钱”早已是三十来年前的故事了,但我父亲对土地的情感,对水稻的情感,一直未成变过,现在他六十多岁了,每年仍然还种一亩水稻田。有时在电话里头聊天,他会告诉我最近在插秧了,最近田里干旱了,最近水稻要收割了,米太多了只能做酒了......

现在每年秋收结束后,新谷碾成新米,父母亲都会给我寄几十斤,让我尝尝新米。新米煮饭,那是真香,似乎整个楼幢都能闻到久违的饭香,看着洁白晶莹新米饭,我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母亲叮嘱,“人是铁,饭是钢,人生吃饭最重要”,这优良理念我一直记得,而且又逐步传给我的子女——要好好吃好每顿饭。

漫步在马岙水稻田旁,眼前稻田美丽如画,片片金黄稻浪,稻香扑鼻,我闻到得就是儿时熟悉的淡淡稻香,听到了童年的呢喃,回忆起纯粹的快乐,于是我俯下身来问儿子:“稻谷香吗?”“香!”“要不要听稻谷的故事?”“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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