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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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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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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下饭菜“白带生”

温州方言叫“白带生”的这道菜,是温州人,一般都懂的。它是用幼小的带鱼加上细长的萝卜丝和红曲腌制而成,是温州特色的下饭菜,用现代网络语言,叫做下饭的神器。这道菜名却有很多写法,如鱼生、白淡生、白大生、白鳣生、白醰生、白带生等,文中我选用“白带生”,自有我的理解。

如用鱼生,可能会联想到新鲜的生鱼片,日式料理中的那种生鱼片,即使用温州鱼生,也无法表达那种味道。如用白淡生,其实这道菜是腌制的鱼生,味道咸的很,不是淡的,用白淡生,没有精确表达其味道。如用白大生,可这道菜是用了小带鱼作为主材料,形状上根本不是大的。也有舞文弄墨的文人把它写作“白鳣生”,意思是说,这道菜是由一种鱼腌制而成的,必须带上一个“鱼”字旁,而“鳣”字在瓯越语系里,其方言正好也发“大”音,虽然“鳣”字有“鱼”字旁,但“鳣”字在各种词典、辞书里的注释是鲟鳇鱼或者鳝鱼,但这个“鳣”跟这道菜里的小带鱼就不存在任何关系,把“鳣”字放在这里,恰恰会起误导作用。

对这道菜的方言名称,有专家认为写成“白醰生”,比较恰当。理由是:“白”是这种鱼的颜色和名字,腌制这种海产品的小鱼学名叫小带鱼,体色银白,又称柳叶带、白带鱼,从色彩和俗名上看符合“白”字的要求。“醰”,温州方言也发“大”音,表示醇厚、醇粹,酒味香醇的意思,而制作这种海产品正好需要红曲和酒糟。更重要的是这个“酉”字旁,东汉许慎《说文解字》曰:“酉,就也。八月黍成,可为酎酒。”酎酒即做酒,做酒需要发酵,那么,酉就可以意指发酵了。“生”即生吃,倒置使用。这样,“白、醰、生”三个字,不仅在方言发音方面没问题,还能准确、传神地表达这种海产品的涵义。写出“白醰生”,我也很认同,但唯一缺陷这个醰太难写,一般的人也不了解这个字的意思,再三比较,我还是采用了“白带生”,它发音同温州方言,带字正好体现小带鱼,生即生吃,有鱼生的含义,简单易懂。

“白带生”,以小带鱼为主角,加入去皮晾晒的萝卜丝,再配以酒糟、红曲等腌制而成。具体腌制方法《台州水产志》有记载:“醉鱼生将4月、5月份张网捕捞的幼带鱼洗净,加盐15%—20%,腌制两三天,加入糯米粥、曲、酒、糖等,装坛密封,过‘三伏’天,生食,味醇香可口。”后来我还听说“白带生”质量好坏,关键还是在小带鱼的质量上,取决于正确掌握捕捞时节,适合的时节一年只有十来天,太早,鱼还太小、太细;迟了又太粗、硬骨。要在小带鱼的中汛期(即在四月上、中旬前后的十来天时间)捕捞上来的小带鱼为最好原料,此时的小带鱼“条子细而均匀,肉肥而骨软”,最适宜腌制鱼生。

在儿时的家乡,卖“白带生”的,常常是挑着担卖的,叫卖声为“洞头白带生”,母亲会拿小碗出来买一些。有一天我好奇,问母亲,为什么叫“洞头”白带生?她说,洞头渔民捕鱼回来,总会剩下一些个头非常小的小带鱼,这些鱼没有办法卖,留着自己吃又太多,于是他们就想到用腌制的办法,混着萝卜丝发酵。儿时的我望着眼前血糊糊的一团团“白带生”,又粘又稠,脑海里充满的是鱼类尸胎腐败后,怎么也能做成菜。因此,我小时候很少吃那小带鱼,喜欢吃的是红色的萝卜丝,酒香、咸香交织,口感鲜爽、脆嫩,糟香四溢,超级下饭。

其实,直接买来的“白带生”,还是有咸腥味的,吃之前要加一撮白糖,倒一勺料酒,当然白酒更佳,提味又有劲道。不过,现在我在网络上买的“白带生”,都是调味调好的,现开现吃,基本上跟几十年前,在温州吃的味道差不多,可以说是地道的那种家乡味。

“白带生”里的家乡味家乡情,还有段真实的名人故事,上世纪八十年代,温州乐清人南怀谨先生馈赠“五味和”鱼生给居住在台湾的温州平阳人、一代名师、新闻巨子马星野。马先生爱不释手,心潮澎湃,连夜赋七律《呈南怀瑾先生谢赠乡味》以酬答:“拜赐莼鲈乡味长,雁山瓯海土生香。眼前点点思亲泪,欲试鱼生未忍尝”。他急切想品尝又舍不得打开,邀请同乡好友一起分享鱼生的美味,共忆家乡山山水水,遥思故乡父老乡亲。醇浓咸香的鱼生,让游子如漂泊的船,找到温暖的岸。

我对“白带生”倒没什么乡愁,似乎它压根儿,没离开过我得生活,我一直把它作为我喜欢的家乡美食之一。有科普作家这解释:人在童年时代养成的味觉习惯,每个人消化系统的菌群犹若自己的指纹一般,有着独特的组织方式。若长时间吃惯了一种食物,肠道的菌群就会相对固定下来,只要遇到类似的食物,就能熟练地进行各种分解……因此,面对自己儿提时代最为熟悉的食物,那种令人感道亲切,并满怀欣喜地接受的,其实就是家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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