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面

滨江县税务局职工食堂弄的牛肉面地道、有味，那是典型的肉烂块大、麻辣鲜香、面条入口有嚼劲，早已在县城机关单位之间传开了，而且价格也不算贵，才10块钱一大碗，这样的一碗牛肉面放在市面上要12块钱。食堂的牛肉面成了干部职工早餐的首选，总是最早卖完，食堂规定每天用来拌面的牛肉汤只准备了一大罐，毕竟县税务局机关上班的就是那么几十来人，来晚了的人是想买也买不到的，谁叫你不早点来呢。

何世杰在县税务局机关只能算是一名搞业务的老同志、说好听点是业务骨干，工作了20多年快50岁的人了，还只是一个谁见了都可以训斥几句的副股级干部，在单位混得不怎么样。他的儿子在滨江中学高中部就读，学校放月假了，就带着儿子来单位食堂，圆一圆儿子也想尝尝税务局食堂牛肉面的念想。好不容易排到了自己，炊事员左手端着煮好面条的面碗，右手握着打牛肉汤的勺子，将勺子插入牛肉汤罐底部深深的搲了满满一勺子牛肉，当勺子刚刚露出罐面那一瞬间，何世杰庆幸儿子还是有口福的，一定会夸赞咱们税务局食堂的牛肉面不仅味重牛肉份量还足够的多，眼神不自觉的也随着炊事员右手握着的勺子而移动，就在这时，炊事员右手在空中稍稍停顿并略为轻轻侧转颤动了一下，勺子里的牛肉有一半已经随着勺子的翻转而掉回牛肉汤罐里了，何世杰想，有半勺牛肉也是不错的，总比街面上买的牛肉面实在，谁知道炊事员并没停止，又将握着勺子的右手抖了抖、颤了颤，勺子里的牛肉又有几大坨掉回汤罐里，最后才将勺子里剩下不多的几块牛肉倒入面碗中，炊事员再接着用勺子在牛肉汤罐表面舀入一勺汤水加入面碗。这时的何世杰也不好去和炊事员议论牛肉面里牛肉放得太少了，免得人家会说自己小气，在一碗牛肉面这点小事上还去斤斤计较。两手捧着面碗送给坐在靠边桌子等着吃的儿子，儿子用筷子搅了搅面条问道：“爸爸，你确认你给我买的是牛肉面吗？你看看，生姜片比牛肉多多了，还没有我们学校食堂的牛肉多。”何世杰回答道：“单位食堂都是这么样的，不可能特殊对待你爸爸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呢，你快点吃吧，吃完了好回家赶作业。”

话音刚停，传来围坐在隔壁桌杜局长爽朗的笑声：“你们说说，我们局的食堂怎么不亏本，就说这一碗牛肉面吧，炊事员搲了一满勺牛肉不够，又添了一勺牛肉，在外面买这样一碗面，成本价30元肯定还打不住。我总是跟管后勤的同志讲，碗碗面都这样，难怪局里年年要贴补食堂那么多的钱，他们还老是说，单位在食堂上贴点钱就算是变向给干部职工发的一点福利了，我也不好过多反对。”

儿子抬起头瞧了一眼何世杰，又低头吃面，何世杰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