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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武深圳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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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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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红枫叶上有个小虫眼

 

          

对于秋天,我总有一种无法说,也不想多说,说多了犹尤怕有伤。对于秋,我又感感于怀,不想说又要说。我永远记得那年是八月七号立秋。我们一行三人结伴,于九月二十六早晨七点来到了某座大山脚下,预计在这座大山上写生一个星期,并且定好了夜宿青峰岭一户人家。从好汉坡爬山,上午十一点达到了山上街心镇。

到了街心镇,突然发现山下的秋与大山上的秋的景色截然不同。大山上的秋意很浓,一种停车坐爱枫林晚的感觉跃然在眼前。我们三人背着清一色的黄布写生画架哼唱着流行歌曲穿过红叶林,无端间的走进了如诗句中所描写的人间四月芳菲尽,此地桃花正盛开的一处地方。跃入眼帘前地有一处阳光透明的花房,是用来育花用地的温室。

阵阵山风从耳边刮起,有几片红枫叶在空中飘舞;几只寒鸦站在树枝上一动也不动。可能见到有人朝它走来,“哇哇”的叫了几声飞走了。突然觉得大山中的那股浓浓的秋凉味更加浓烈。离透明的花房只有十步,朝我飘来了扑鼻的花香味。不用问,这股扑鼻香来必自于这处透明的花房里。

于是,我也就落落大方的好像旁若无人似的走进了透明的花房里。花房里有好多种名贵花卉:雀梅开了,仙客来开了,蝴蝶兰开了,百合花开了。

不经意间见到个女孩子。我看她好似一朵鲜花儿开放了。她上身穿一件荷叶色宽边蝙蝠衫,下身穿条黑色丅字形健美裤。她这一身穿着对我的感觉既新颖又好看。她正在花丛中间扴除杂草,她的十个手指生得又白又嫩,犹如陆游笔下的唐宛那红酥手。她体姿端庄丰盈,皮肤白皙如羊脂的光泽,就如早晨花中雨露下的花瓣。我连忙摊开画夹为她画速写,一要抓住她的神韵,二要写出她的青春气质。

她朝我嫣然一笑,她知道我在画她,倒是挺配合。她要求不多,画好了送给她。我签上名字和年月日,她拿在手中看了又看,回我的笑容比花房里所有的花儿还要灿烂。这也许就是那种“一不小心”的由来。一位名字叫黄秋的女孩子就这么认识了。

黄秋二十二岁,江西人。她是一名花工,称她园丁、她嫣然一笑。我们算是熟了。花房里的花朵我想画上几遍,连这里人儿也要多画几遍。她笑对我说海棠是昨晚才开地,说不定就是为了迎接我们才开了。花丛中有她,她在花丛中。我感慨是花儿美了人儿、还是人儿美了花?越看她越显得她端庄秀丽,既大方又热情,长得漂亮又好看,就连她说话的声音也很甜美。真有一见而为之倾心来。也许情人眼中出西施。她嘴唇儿微启开,忽然发现嘴唇鲜艳地如镶嵌了一粒红樱桃。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我已感觉到了,她用了她的那双神韵十足的眼神向我投来了她的心意。我也许只领会了其中一半而已。

     她对我说她在此山此地上班快三年了。理想不太高,当一名园艺技师。她说她单位是全民制国营单位,户口也就跟着落在这座大山上。她说愿意和我交往下去。然而交往了几天她父亲知道了就反对这事就了了。她父亲的理由很简单,不在一个单独上班不说还不是一个省。将来工作调动怎么办?生活怎么办?

一个星期转眼间就到了。我觉得这个星期过得好快,我不想急于下山,我们往后拖了二天。我要走了,她说来送我,我心中默默的欢喜了。但是,终究没见到穿一身荷叶色衣服的她的到来。也许是这座大山上的树叶全都早早红了,她用信件给我邮来了一片红叶。我把红叶放在掌心上观看,一枚再普通不过的红枫叶盖住了大半个手面。我竟然看了好久直到发呆,过去了的就如一片枯叶从树上落下了……

我把它扔到地上凝望着好久,视角放在红叶一处长了虫眼上。世上有什么东西是完美的?我看连片树叶也不是。我不是弯腰,而是蹬下来把树叶捡了起来,再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这本是一片长了虫眼的红枫叶。然而,我将这片长了虫眼的红枫叶一直保留着,偶然间拿出来观摩。红酥手,黄腾酒……那无非只是片树叶子,再怎么伤也伤不了我的心,我伤得起,我年轻,我才刚刚懂得秋韵,想今生还有很多春夏秋冬。

    但从此以后对于秋,我就有了一种感怀。秋,也已铭刻在脑海里。后来随着工作变动来到了南方,生活在南方也就不知道什么叫秋了。日月中只有短暂的春和漫长的夏天。在北方秋天有三个足月,在江南秋天有二个月。其实,真的能够感触到秋韵的时间也只有短暂地一个月。只有在北方和江南才能看漫山红遍、层林尽染。从树叶开始乏黄了再到变红,然而再到叶子枯萎化着蝶儿满天飞。

在南方生活久了,也就成了南方人。也许是岁月在作祟,老喜欢把人往带有伤痕的地方去推动。每每到了秋季也就有了一种怀念,总想回到江南去看看。

当见到深灰色的秋就在眼前时:秋,秋儿。我低声地呐喊。当金色全都蜕尽了,寒风刷刷吹过,这很容易的让人勾起一些不应该地回忆来。这么叫人伤心的秋,也就很容易回忆那些无味的秋事。还有那个深思入脑髓的秋,也就因秋而生出了一些是非。

山色尽染、晚霞映衬,那种秋意就是一种无法还原的韵律。人生苦短,弹指一挥间事隔三十多年了。故地重游,旧貌大变。我在街心镇上漫不经心的走了一圈,然后无所事事的站在护栏处远眺,惟见远处长江飘玉带。

忽然有一妇人朝我走来。我在想我刚才没吃什么东西,地上也没乱扔什么垃圾。老妇人离我十步之远就直呼我的名字。“姜乔!”天啦!竟然是黄秋儿。我一脸错愕。“你是黄秋儿?”能在此座大山上直喊我名字的人还能有谁?天啦!不会吧!我在想人海茫茫怎么可能会在这里遇上了黄秋?这种机率应该比中六合彩还少之又少。

“你难道不认得我了?”“我怎么说。”她穿着一身清洁工服,成为了一名清洁工。她说她一眼就认出了我,说我还是当初的样子。“真的!若不是你先认出我来,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人老了吧!”“是老了,不过当初的音容还有。”她苦笑了。“你好吗?”“好!”“你呢?”她花白的头发,脸上的笑容分明带着苦涩,眼角上的鱼尾上和嘴唇上皱纹已把她带入了老妇人地行列。我记得她曾经说过她比我大了两岁多也就差不多三岁。但我永远忘不了的那鲜艳如花朵儿一样的红唇,花朵上染着皎洁的雨露。

她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天啦!这还不是一般的力度。我禁不住问这是什么岁月?她手背上长了老人癍。我禁不住问这就是当年的红酥手吗?这还是那双嫩得像兔丝子一样的弹得出水的手掌背吗?茫然间,我瞠目结舌。我忽然明白古人那句人生快如白驹过隙了。实际上我永远忘不了那个秋天。她凝视着我。我也是一样。

“实际上,我很烦恼秋。”黄秋儿说。秋,我已无言可对;秋,这个对于我来说是个很短暂的季节;秋,看来她人生过得不如意,也没有如她父亲所想象的那样,找了一个同单位的生活上会过得更好。我也就不想再听到她有再多的人生……我怕见人落泪,我曾说过伤不起,我也不会狠心……正好有片红枫叶从树上飘落下来。看她疾快的走过去把红枫叶扫进垃圾桶里。这片红枫叶不该是生了虫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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