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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炳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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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9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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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司马迁不为墨子立传

墨家与儒家的对立,墨子对儒学的激烈批评,集中体现在《墨子•非儒下》这篇记叙性的文章里,属于墨家著名的“四非”(非攻、非乐、非命、非儒)思想主张之一。文章以大量的举例、论证,从儒学“虚伪的亲亲、荒谬的天命、无用的礼乐、无能的君子、虚伪的仁义、不忠的君子、叛党的同谋、渎职加犯罪、虚伪的礼仪、叛乱的师表”等十个方面,无情地揭露、深刻地批判了儒家的学说主张和道德言行,文章通篇火药味很浓,炮火很猛烈。

有人说,“大概墨子非儒太过猛烈,严重伤害了诸儒唯孔独尊幼齿的心灵,司马迁写《史记》都不愿给墨子作传,寥寥几笔语焉不详。”司马迁出身于史官世家,其官位品级不高,但社会政治地位还是挺高的,可以列席御前会议,并且具有一定的发言权,可以参政议政,影响最高决策。司马迁从十岁开始随父亲至京师长安,得向老博士伏生、大儒孔安国学习,后又师从大汉一代鸿儒董仲舒;可谓家学渊源既深,复从名师受业,启发诱导,获益不浅。笔者认为,司马迁不为墨子作传,固然有其出之儒学之门、自身好恶取舍的主观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当时政治形势和社会背景方面的客观原因。

西汉初年,汉高祖不喜儒学,使儒家的学术源流几乎断绝。博士制度虽承秦制依然存在,但博士人数不多,且仅具官待问而已,在传授思想文化方面难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惠帝废《挟书律》,使诸子学说复苏,其中儒、道两家影响较大。在学术思想发展的低潮中,道家的黄老无为思想为汉初统治者所提倡,居于支配地位,各种不问流派的思想家也都乐于称说黄老之言。文、景时期,出现了由无为到有为、由道家到儒家的嬗变趋势。旧秦博士伏生出其壁藏《尚书》二十八路,文帝派晃错从其受业。此时。博士之数达到七十余人,百家杂陈而儒家独多。儒家的《书》《诗》《春秋》以及《论语》《孝经》《孟子》《尔雅》都有博士,其中《诗》博士有齐、鲁、韩三家,《春秋》博土有胡毋生、董仲舒二家。这为汉武帝独尊儒术,提供了儒家文化丰厚的遗产、准备了一支庞大的儒生队伍,提供了必要的前提条件。

武帝即位时,历经文景之治,社会经济已得到很大的发展。与此同时,随着地主阶级及其国家力量的强大,从政治和经济上进一步强化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已成为封建统治者的迫切需要。在这种情况下,主张清静无为的黄老思想已不能满足政治需要,更与汉武帝的好大喜功相抵触。而儒家的春秋大一统思想、仁义思想及君臣伦理观念,又恰恰与汉王朝当时所面临的形势和任务相适应。于是,在思想文化领域,儒家终于取代了道家的统治地位。

建元六年(前135),黄老学派的支持者和保护伞窦太后薨逝,儒家势力得以再度倔起。元光元年(前134),汉武帝将不治儒家《五经》的太常博士一律罢黜,排斥黄老别名百家之言于官学之外,提拔布衣出身的儒生公孙弘为丞相,优礼延揽儒生数百人,还批准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根据成绩高下补郎中文学掌故,吏有通六艺者选拔担任重要职务。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在这种政治思想文化大背景之下,深受儒学教育、解惑授业成长的太史公司马迁,虽然具有史家之良知,敢于秉笔直书,但其政治立场、思想感情,都是维护现实统治和当时社会秩序的,与墨子的思想主张大相径庭,不为一宗,不出其门,难免偏见,视为异端,因而不为墨子树碑立传,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足为奇。

据司马迁《史记•高祖本纪》记载,当年,刘邦接见儒生郦食其的时候,“方踞床,使两女子洗。”要知道,汉时没有今天的凳子,传统坐姿是双膝屈而接地,有点接近“跪”的姿态,即“正襟危坐”,这才是正式场合的坐相;再考虑到汉初根本没有内裤,都是靠外袍的层层叠叠来遮羞的;斜靠在床边,把脚伸出来,就显得格外粗鲁了。他还一边让两个侍女洗脚,一边接见,这不是羞辱人吗?以至于更甚者,刘邦还在在儒冠里“尿溺以辱之”!我们在司马迁敢于对大汉开国君主、高祖刘邦轻慢儒生、拿儒冠当尿壶等行为的如实描写记录中,可以从一个侧面看出,他对刘邦轻慢侮辱儒生的行为是非常不满的。

墨子虽然曾经是与孔子并列的“显学”创始人之一,其历史地位和知名度不可谓不高,但太史公司马迁在其《史记》中并没有为墨子立传,只是在《孟荀列传》中,捎带了寥寥数语,点到为止:“盖墨翟,宋之大夫,善守御,为节用,或曰并孔子时,或曰在其后。”太史公司马迁写作《史记》“捃采极博”,其治史的学养、学识毋容置疑。我们毫不怀疑,他是读过墨子、涉猎过墨学的,从他说墨子“善守御,为节用”来看,确也如此。其不为墨子立传,就是基于上述主客观两个方面的原因。太史公不为墨子立传,与墨子受到秦汉以后统治阶层排斥打压、已经沉沦无声的情形,是相一致、相吻合的。

墨子的《非儒》原有上、中、下三篇,现仅存下篇,对于我们全面了解墨子的“非儒”是有缺憾的。从《墨子•非儒下》来看,墨子的“非儒”,是从儒家在婚丧礼节上的自相矛盾、持有“有命”之说、仁战、处世态度以及关于孔子的一些传闻等方面,对孔子和儒家进行指责和讽刺。它反映了儒墨两大学派的尖锐对立,在思想学术领域中激烈交锋的一个侧面。儒墨两派各有其积极可取的方面,也各有其弊端和片面性,我们应当对具体事例做出客观公允的分析和评述。以《墨子•非儒下》而论,墨子指责儒家“繁饰礼乐”、“固执有命”等,是切中儒家弊病的;说儒家处世恬漠若钟,则不是儒家全貌;至于文中所述关于孔子的一些传闻,亦有与史实不合之处。但瑕不掩瑜,墨子的“非儒”依然有其现实意义。

作为历史上曾经与儒学并立的墨学,虽然沉寂了两千年,但依然是我国国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我国古代优秀的传统思想文化之一。今天我们学习墨子,传播墨学思想文化,不是照搬照抄墨子的原话,将其所有语录言论奉若神明,而是要剔除其糟粕,吸收其精华,尤其是传承、弘扬其以天下为己任、为人民谋福祉舍身忘我的伟大精神,为更好地改善民生、稳定社会、促进各项事业的健康发展身体力行,做出我们应有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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