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营小镇（外五首）

文/袁广衡

隔河相望，捡拾几枚

犬吠作为路引，沿河而上

炊烟是古老的

常常不守规则地行走

从镇心剖开的一条路

东边一排排铁门，鎏金镀瓦

西边窗户里伸出万国的旗帜

雨来一片嘈杂

满街飘散着炸豆腐的味道

一种特色，不经意地

挤进江南名小吃的榜单

在赞美之前，你必须

咽一下就要溢出的涎水

农历十三，江山农贸市场的小贩

都盼望524路公交车的到来

遛鸟人

每天五点

鸟声向一边倾斜

树叶压得哗哗直响

他用无形的绳子牵着鸟

从东边走到西边

鸟在笼子里蹦来蹦去

眼前的天空是灰色的

每叫一声，都把翅膀张开一下

像是哀求，又像是怨恨

已是深秋，银杏树的叶子由绿转黄

他不知道，时间也在遛他

哑者

小不丁点的房间透出墨香

他和星星一样

竹子在桌子上盛开

绿萝沿着纸边迅跑

一滴墨打开空间

肆意救出许多

比如，枯萎、飘零、断头的路

磨墨是一件清苦的事

磨呵磨，他始终不说话

隐藏地力量，削钝了一张盾牌

一只蟋蟀跳出了留守的边界

午夜两点

朝拜的日子，火被熄灭

星子走失了路

甲鱼浮出水面，吮吸新鲜空气

一只酣睡的鸟，掉下一根羽毛

摇晃的人，行走在

空旷的大街上

成了夜的奢侈品

远处的窗灯开关几次

暗喻一场风暴

午夜两点

东关头的竹林晃动一下

谁的窗口

谁的窗口，绿意瀑布而下

五月开着马兰、六月开着芍药

我们走过，像走进春天的花园

积太多的怨和憋屈的闷骚

用绿洗一洗，打出自信的横幅

比美人还美的是一个传说

九月下西洋的桃子还没归

到了十月，会下一场雨

随雨滴落下的花瓣，变成小船

就去了远方，去了一个叫花谷的地方

谁的窗口，谁的窗口敞开着

多希望出现一位公主

站在窗台上，给我们讲故事

长裙子

总是在不断地飘逸

像旗帜哗啦啦啦

我数着一、二、三、四

太阳在裙边熨烫

在街市，刷新人们的眼睛

男人、老人和少年

依着墙角的流浪汉

一支古典踮着脚行走

来自普鲁修斯庄园的侍者

教会我们用矜持的步子

走出神父凝重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