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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列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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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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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的花


我不太喜欢养花,总觉得娇里娇气的,很难侍候好。有几次从集市里或是从花店里碰上几株长得枝青叶绿的盆花,看上去就动了心,于是买了回来。放在阳台上,头几天里还生机盎然的,可是没过多久,便发现枝头上本来还开着的米黄或是粉白色的小花就零零落落地凋谢在花盆的土里。也有几朵孤孤怜怜地从枝头掉下来,散落在了盆边的石板做的台面上,很是憔悴的样子。原来的那些颜色、那些香味全都没了,只剩一片片失了水分的烤焦般暗暗的深褐。再过几日,绿叶也枯了,勉勉强强在枝间挣扎着,最后到底也落了下来。只留下几根细细的灰白色枝干一日一日地瘦了下去。

后来,我就再也不养花了。

前些年,在外读书回来,感觉家里好像多了些什么。阳台上摆着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瓷的玻璃的花盆,里边满栽着各种形状着着各种颜色的植物。它们的茎粗粗的,叶厚厚的。茎是绿的,叶也大多是绿的,只是绿的深浅有不同,有的绿得很浓,像是水里浮动着的一团绿的海藻,叶与茎柔柔的,枝枝蔓蔓,向四处伸得很开,几乎要将它底下的椭圆状的盆儿给整个遮盖着了。也有的是淡淡的绿,绿里带着很多的嫩黄,似新生的柳叶那在春天灿烂的阳光下透明的黄,可是叶面却又有一层薄薄的粉,细细的轻轻的,不忍触摸。生怕一伸手就会将那粉儿给沾走。虽是各种各样的绿,但也有绿的边上起了一圈慢慢晕开着的桃红,越到边沿,这红就越浓越暗,叶的边是带着弯的圆弧,看着看着,又好像瞅见着的是小姑娘要上台演出时红红的小嘴唇了。这些植物整个样子看上去肉嘟嘟的,我不觉得有几分好奇起来,便问妻,这种的是什么?这都不知道?妻正蹲下身子,拿一把小铲在盆里轻轻地松着土,她说,这是大家都喜欢养的,就叫多肉呢。这些绿的植物就叫多肉。妻告诉我,同事们都喜欢它们,好养,只要栽下去,土里有一点湿就行了,也不要天天浇水就会长得很好。

在家的那一些天里,我发现她种花种上瘾来了。和同事们微信聊不上几句,就转移到了养花的话题上来,上网也是在浏览着种花种草的信息和图片。阳台上放不下来了,电视机前矮矮的条柜也摆上了几个养金鱼的圆的玻璃缸,满盛着清水,然而里边并没有养鱼,却有几枝绿萝的藤蔓越长越长,绿叶与绿叶相遮叠着、相交织着,从瓶口伸出,又垂下,匍匐着向前,不多久,从柜边的抽屉处越过,悬在了离地面约一尺远的地方,又仰起了它那尖尖的绿色精灵似的小脑袋。

妻骄傲地对我说,我要把家里装扮成一个春天的世界,不仅有春天的绿叶,有春天的繁花,还有春天的花的香味儿呢。我曾经嘲笑过她,这可能只有三分钟的热度,因为养花的滋味先前我尝过了,看着从花店里买回来的好好的花,没过几天就全都耷拉了。能养得好么?

然而,家里的花盆是越来越多,花的规模也越来越大了。有时刚吃晚饭,手机就响了。不用问,又是送花的快递到了的电话。拆开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装袋,将里边厚厚的白色泡沫块拿掉,一盆绿色的植物又到了。

春天来了,红红的长寿花挤满了枝头;吊兰长长的绿茎上不经意间那白色的米粒般的小花也开了,花瓣里纤纤淡黄的花心在片片素洁的花瓣里若隐若现;那一丛丛向阳花特别的有趣,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清晨,绿的枝叶间花骨朵们像是埋伏着,藏匿着,一声不响地卧在了繁茂的枝叶间生怕是被人瞅着了。可等中午回来,这些小小的花骨朵们,全都迎着金灿灿的太阳露出了甜甜的笑脸,红的、黄的、紫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像是在阳光下尽情的嬉戏着呢。你看,有一点点的风吹了过来,它们的枝带着那些花儿便轻轻地动了起来,是在招手喊我凑得更近些去好好看上几回么?

初夏晚上上课回来,推开门,一种淡淡的清幽的花的香味便迎面而来,我心里一喜,明白是家里的茉莉花开了。快步走到阳台上,打开灯。窗台上的茉莉翠绿的叶面映上了一点点淡淡的灯的光晕,叶与枝的交错处,两朵洁白的茉莉花在夜间羞答答地开放了。光落在了白的花瓣上,那白的神色似乎也起了一层朦朦的亮的光泽起来,花影一片叠在了另一片的上边,重重叠叠的,虽然有些小有些单薄,虽然开得有些寂寞,但是在这黑的夜里,给了回家的人多大的慰藉啊。我闭上眼,只是轻轻地一吸,那茉莉的香便幽然地丝丝游进了肺俯之间,叫人酥酥然地陶醉在这夜的阳台上。然而,花瓣们尽管勇敢打开了,却又片片朝内,很是小心,很是敏感,似乎只要周围有一点点不安全,它们又要急急地合拢起来。将灯关上,生怕惊着了它们,退回到了房里,这时,书房里萦绕着的,已尽是茉莉的香了。

花种得多了,工具也备齐了,小铲、小剪,还有各种的洒水壶也都放在了阳台的一角。花种多了,经验也慢慢地积累起来,网上买回来的生根剂、营养剂也大包小包地放在窗台上。每天下班回来,就见妻在阳台上忙活着,不是拿着剪刀在修理着枝叶,又是提着小水壶在浇水。看着那晶莹的细的水珠从壶口斜斜的喷洒了出来,落到了叶面上,沙沙的,觉得挺好玩。过一会,我也学着样,对着还没有湿水的植物们洒了过去。妻转过身看见了,马上直起腰,冲了过来,一把夺过手中的水壶,着急地喊,不要洒,不要洒,这些是耐旱的,水浇多了反会把它们的根给弄坏呢。说完,她又心痛地蹲下身,将那植物一点一点地用力从已经很湿的土里给拔了出来,放在了阳台上的茶几上,然后又将盆子里所有湿的土用小铲铲了出来,倒在垃圾的小桶里,换上从一个小塑料袋里取出的新鲜的土。最后,又将那植物小心翼翼的移了回来。等这些事情都完成了,她才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继而,提起来装土的袋子,命令式地对我说,你看,已经空了,就是你,搞得土都没有了。正好我又订了一袋,得空帮我领回来……

待我跑到快递店取快递时,竟有点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那是一袋栽花的土,一大袋,看上去,足足有二十斤重。

(匡列辉,写于2019930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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