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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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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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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一碗油茶的温暖

那年,陷入迷途的你独自离家出走,在异乡被笔友好言相劝后,你的口袋仅留下了1.8元。

一下火车,虽已然是家乡,你却感到那样的陌生。曾经熟悉的10路公交站牌,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你分不清方向,唯有去问拉三轮的。"你要去的地方在东区,距离这里10公里。"人家说。

摸摸口袋,1.8元。除去5角的车费,还能剩余1.3元。从车站到目的地,大约12站。你瞪大眼睛,找寻那些熟悉的建筑物和标志。

忽然,你看到了熟悉的铁路标志,是该下车了吗?或者,是自己数错了站牌还是记错了站数?你无法分辨。还是下车吧,眼睛不会欺骗自己,你这样想。

然而,你还是错了。你沿着貌似熟悉的街道,却找不到熟悉的地方。路边,卖早餐的小摊上飘出的阵阵香味让你听到了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是该吃一点东西,3天的路程,你吃了一份盒饭,而这已经是2天前在另外一个城市的事了。

“闺女,想吃点什么?”卖早餐的阿姨看着你,问道。

 你茫然的看看别人,指着一个人的饭碗说:“和她的一样吧,多少钱一碗?”

“1.2一碗。”

你摸摸口袋,窘迫地说:“能不能盛半碗,这个?”

摊主疑惑的看着背着背包的你,然后说:“这个是油茶,没人买半碗的,这样吧,给你盛8毛钱的。”

说起来是8毛钱,摊主却盛了满满一碗。半个月来,你第一次吃出了饭的香味。油茶,没错,这个你常常来吃的,叫做油茶。

“够吃不?这锅里还有一点,都给你吧,反正现在也该收摊了。”摊主又说。

你使劲点了点头,眼泪却涌了出来。早晨六点五十到的车站,现在已经快9点了,你不能把余下的5角全部花掉,你下错了车站,还没找到自己的目的地。

吃完油茶,你的头脑逐渐清晰起来。忽然明白,当一个人在低血糖时,会无法判断方向,无法判断建筑物,更会失忆。油茶,这个多么熟悉的名字,也会在某一刻从你的脑海中消失。现在下车的地方,翻过眼前这座桥就是目的地,你起身道谢,向前走去。

多年以后,你常记起那次旅途。那个对你慷慨相助的老奶奶,那个为了验证你是一名高中生,一路上考你英语单词到最后也帮助了你的大哥哥,那位看出了你的窘迫卖给你8毛钱油茶的阿姨。

此生,你会遇到和你分享进步喜悦的温暖,向你分配一些利益的温暖,默默守护和鼓励你的友人的温暖,陌生人对你一见如故的温暖,还有迷途时外人为你鸣不平的温暖,等等。然而,都不及那一碗油茶的温暖,自尊而有力量。

余生,即便落寞,即使落入尘埃,也要拥有获得8毛钱温暖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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