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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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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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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者

在繁华的都市里,每每瞅见拾荒的人,我的心中就泛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你看那老头老太太又在小区的垃圾桶里翻捡,目标是废旧瓶子、塑料、纸盒等等。我总感奇怪,他们生活很若吗?难道没有退休金,没有子女照顾吗?我们小区里有位太婆,相当矮小,但动作依然麻利,总见她拾荒。低头不见,抬头见,一日,我询其年龄、身体状况,她答道:

“我八十多了。有关节炎,你看这手指都弯曲变形了。”

说着,她将手举给我看,果然那是一双布满皱纹极其粗糙的手掌,手指关节肿大且不伸展。

“您都八十了,为啥不歇着?”

“没得那个好命呀!”

老太太让我惊讶和感动着,我不知自己到她这个年龄还能做什么?我于是开始留心把自家的废品留给她,她每次都连声说“谢谢!”好像得着了宝贝。去年下半年至今,老太太却不见了。我甚是纳闷,她搬家了?得病了,还是走了?这个年龄的人,说走就走了,也不稀奇。在季节转换气温突变的清晨,小区里时常响起小号声,接着是民间小乐队的合奏,那是在告诉人们有老人驾鹤西去了。我对老太太心生出丝丝怜惜。一日,遇小区里打扫卫生的老头,跟他聊几句,知晓他从天门乡下过来,近七十岁了;顺便问到拾荒货的矮小老太太,老头告曰:“那老婆婆身体不行了,很少下楼了;都快九十岁了,有儿有女,还有退休金!”谢天谢地,老人尚在;但我又一次糊涂了,她吃喝不愁,为何要拾荒呢?

我想了很久。拾荒者中确有以茲谋生或补贴家用的;但也有如那个老太太的,他们不是缺衣少食,他们一定是坚守了勤俭的习惯,总觉废旧东西依然有用,甚至把此当作事业,很有成就感。我想到,拓荒者具有的是对美好未来的一种情节;而拾荒者应当是对过往与旧物恋恋不舍的情节吧。在漫漫人生路上,我们每一个人也许既是拓荒者,又是拾荒者。我们长大成人,开拓美好未来,追求美好生活;我们开荒种地,期盼好收成;同时,我们自觉不自觉、或多或少捡拾到前人丢弃或是遗忘的宝贝。

乡里的人也纷纷离开故土到城市里来拾荒,因为农田里除了可拾点麦子、花生等,就无啥值钱的可捡了。我的表姑妈姑父两口拉起架子车,离开村子,走着拾着到了洛阳、三门峡等地,一路上千里。过年的时候,他们回来了,我去瞧,打听了他们的拾荒经历。他们在外地租最最便宜的房子,吃最最便宜的饭菜,甚至有时候别人丢弃的菜,他们还捡来吃。我很是震惊。他们居然还说比在家种地强,脸上依然平静,口中无一个苦字。我感觉他们是在跑江湖,必定历经了不少的辛苦与传奇。后来他们都先后生病倒下,很快就故去了。他们的拾荒故事一起进了坟墓,但他们的这种吃苦劲时时提醒着我,要感恩这个美好的时代,要对平平安安的日子知足。

我小时候也拾过荒,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同院的一位老奶奶每回梳头,把掉下来的头发弄成团,塞进墙上的砖缝里。听人说头发很值钱,于是我不声张,把那头发抠出来,拿到收购部换成钱,这愉悦了我幼小的心灵。县城南街城壕边的那个收购部是整个县城唯一回收废品的地方,且是官办的,那可是拾荒者们最向往的地方。我见那些大人们扛着成捆的旧水泥袋子等废品,往大磅上一丢,便换成了几张大票子,让我眼馋极了。

上小学的时候,每天放学后有同学值日扫地,扫出一大堆土,土里夹杂着废纸,我们便直接用双手从土里过滤出纸,积攒起来,到了一定量,便由大个子同学抬到那个拾荒人最爱的地方,换成班费。

那时,我跟着一位邻居刘姓老伯学国画,他好吸烟,但家里不宽裕。于是,我便在县城的大街上帮老师把烟头捡回来,跟老师一起蹲着将这些烟屁剥开,把烟丝撒到摊开的报纸上,放到日头下晒;刘伯找来一个小纸条将烟丝卷成纸烟状,使自来火点着,开始享用了。

我还到南街的菜地里去捡过白菜叶。那是秋天的傍晚,大白菜被收了以后,地里掉了不少白菜帮子,而人却没有一个;我跟姐姐擓着大竹篮,把白菜叶子捡回来,母亲把它们洗净晾干,放到大缸里做成腌菜,以使我们渡过缺少蔬菜的冬天。

今天的日子越过越好,拾荒的经历不能忘,拾荒的精神不能丢。拾荒者是要有勇气的,他们不屑于别人异样的眼光;他们或为了生存,或为了过得充实,或为了……。他们是有目标的,人总是要有目标的。我敬重拾荒者,我也曾是个拾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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