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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培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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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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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洪家楼教堂走笔

济南洪家楼天主教堂走笔

从我这儿,往北走,再往东走,不足千米,就到了洪楼广场。那广场的北侧就是洪家楼教堂。

这是一座天主教教堂。

它在这儿多少年了?一百一十六年。我在这儿多少年了?十八年,不足十九年。我知道它有多少年了?四十五六年。可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却从来也没有走进过那里。即便是它门前(西)的那条看似很繁华、很诱人的街道,我也从未走进过。当然,与它一墙之隔的那所(山东)大学是去过的。为啥?因为异样、未知。异样让人产生惊疑。未知让人产生神秘。

世界上有过这样的民族吗?数千年来,为寻得一块肥沃的土地,寻一处安居的家园,一直在寻找、在迁徙,一直在举族迁徙。他们扶老携幼,赶着骆驼、牛羊,驮着“叮当”作响的各种家什从一片莽原走向另一片莽原,翻过一座高山又攀登上另一座高山,走出一片荒漠又走进另一片荒漠。大漠风沙、极地严寒、酷暑干旱不能阻挡他们的脚步;豺狼虎豹、峰火狼烟也不能阻挡他们的脚步,他们就像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的河水,出自高山,清清澈澈,浩浩荡荡,奔涌咆哮,漫过原野、丛林、断崖、峡谷,向四野八荒涌去,向波斯湾奔去……

犹太民族,就是这样的民族。几千年前,当他们的祖先,亚伯拉罕,听从了上帝——耶和华的召唤,带领着他的族群——阿拉伯沙漠的一群牧羊人,唱着牧歌,挥着鞭儿,赶着羊群从家园出发,一路向西,穿过无际的沙漠,向迦南(巴勒斯坦),一块西亚肥沃的土地,迁徙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的一支不屈、不散、勇斗不休,从未停息的民族。

来到这里是哪一年?公元1901年。他们没有带来羊群。他们带来了一本书——《圣经》。

这块土地是肥沃的,也是包容的。早在遥远的一千九百五十多年前的东汉(公元67)就接纳了那个来自西域的佛祖,当然,在一千二百二十多年后的元代(公元1294年),也毫无疑义地接纳了这个来自西亚犹太民族的天主。两棵异域的奇花在这片浸润着儒释道意蕴的古老土地上渐渐地生根、发芽、开枝散叶。

当然也有水土不服、甚至犯拗的时候……

几个中老年妇女在和着音乐跳舞;几个年轻人在变着花样地玩着滑板;几个老汉在不慌不忙地抽着童年时抽过的“老牛”……

“啪——”一声清脆而响亮的鞭声在我身后甩响。我转过身去,循声望去。一个老汉正悠哉地,转身,换手,准备往空中甩出第二鞭……

不知道,那个叫利玛窦的意大利人,当初,第一次入元大都、第一次走进那富丽堂皇的皇宫时,是不是也在一种新奇慎慎间曾被这突响的鞭声吓了一跳?

我是被吓了一跳。

冬日的阳光,撞开阴冷的晨雾,重重地泻在教堂的南墙上。光影煌煌,映照出欧洲十二世纪“哥特”式建筑华美的全貌。白墙黑瓦,体量高大,钟楼尖耸,塔峰矗立,狭长、弧顶、嵌有石雕赭栅的窗户并排着一溜展开,华贵、庄严、神秘。

我站在教堂的门前(西),看那细细长长、棱棱角角、曲里拐弯的奇特图案;看那“巴洛克”风格精美的祥云线条;看那高大拱顶的门框上镶着的一层层的花朵石雕,忽然想起了一百一十九年前的那个泥瓦匠,那个洪家楼村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还有他那一班拖着长辫,穿着短衫,扎着腿脚的瓦匠、石匠和木匠。他们当时在看到这张图纸时该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呢?是惊奇、惊讶、惊叹,还是摇着头说不可能?

智慧、勤劳、勇敢、合作能创作一切,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那个来自遥远国度的建筑设计师、澳籍方济会的会士庞会襄修士(Bro.Corbinius Panger)和这班生于斯长于斯的乡村汉子深懂这个道理。三年的汗水,中西方合作的三年汗水,终于孕育、诞生了这座华美宏伟的建筑。

它,实在是美。

一排排木质的褐色连椅向前伸去。连椅上人头攒动。连椅的尽头是讲经的圣坛。圣坛上站着耶和华。两边分别站着圣母玛丽亚、大圣若瑟。另一个柱子上立着十字架上的耶稣。胖嘟嘟的生着翅膀的天使们,在圣坛前环列,笑迎着这些前来做弥撒的人。

此时,一个修女正在讲耶稣诞生,耶稣受难,耶稣复活的故事……

球形的穹窿被两排粗壮的立柱高高举起。穹顶画满了圣经里的故事。强烈的阳光透过四壁那一扇扇用珐琅玻璃拼绘成的神像图画装点的窗户,把教堂辉映得五彩缤纷。玄奇、迷幻、华美,还有肃穆溢满了教堂的每一个角落。那光彩像一团圣光,托起耶稣复活的圣光,照亮大堂,照亮每个听经人的心。

一排噪杂的临街商铺出现在的我的视线里。一辆汽车疾驶而过;办公楼里走出三五个坐乏了的男女;骑着电动车的快递小哥“嗖嗖”地蹿过。街面上飘出了新出锅的肉包子的香气……

风一吹,我打了一个寒颤,突然意识到,我又回到了喧嚣的市井中。我回望一眼教堂。她依旧庄严肃穆,却像是含着笑,笑着……

                                             2020年元月5日写于心斋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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