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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小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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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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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抱爨底下

1

爨底下,一个珍藏于京西大山峡谷深处,被封为北京地区的"布达拉宫"的原味古村落。

因为好奇,更因为那一丝神秘魅力的触动,让我心为你久久挂牵。

终于,秋凉的风扯动车轮,爬过京西“川藏线”,向着海拔650余米的大山深处,敞着怀抱,缱绻动情的你出发。

曾经,我于网络一缕缥缈的岚烟里嗅到你温婉的体温余香,又从你年轮的蛰语中听出你的凄婉与涅磐:一次山洪中那对唯一幸逃的韩姓男女,以推磨为媒,于现址立家,开山种粮,搭棚生子。多少勤劳和坚毅,多少苦难与辛酸,垒砌成块块砖瓦依偎着的暖。

一个家族的繁衍就此延续,一个村落的历史就此着墨。

于是我心灵皱褶的扇叶里,也为你立下了一个深深的敬叹……

2

走近你,与你一个零距离的相拥,方对你有了更多真真切切的实感。

但要切实的了解你作为北方文化瑰宝遗存的古村落,首先需找到几个纵横的切面。

或许亦能从风俗文化之风水的密码里窥视到些许你作为北方古村落文化的斑斓。

立于你的朱雀南山,选择一个高处下瞰:你如一只半敛翅膀向下俯冲的大鸟,微挺着脊背,垂悬的羽翼上,灿灿的花斑,交错的纹线,阳光下烨烨生辉的耀眼。

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

传说里有关风水的神秘,在你这儿也竟这般璧合珠联。

左侧的内外青龙山,骑在东坡梁的脊骨上,气势磅礴,起伏蜿蜒。而那内青龙于起伏的背上隆起的三座峰头——

送禄的虎,慈眉下视;延寿的龟,仰天而啸;祈福的蝙蝠,祥飞翩跹——福禄寿星照古村,全都显得惟妙惟肖,神态怡然。

右边的内、外白虎山,顺势而下,姿平势缓。尤其内白虎一落到底,垂驯而憨。天然巧合成左青龙昂首,右白虎低头的标配吉祥风水应案。

再看玄武——两青龙、两白虎交汇于柏峪台东坡梁顶成为祖山。玄武之门自此开阖。它舒展双臂揽村入怀,西避寒气,负阴抱阳,向暖而欢。

好中称奇,更有一绝——从祖山左侧垂落下一红砂岩山梁,落坪皆黄土,微隆圆润为乳包头状的腺。

细看,龙脊幻化的砂梁红润滋鲜;龙鳞翩跹为两侧梯田,叠叠环环;龙脖拢合出的黄土坪,敦实厚重;龙头昂成的山包,润泽阑珊。

龙头之下即是村之明堂。村子以明堂为轴展于两侧。村庄与龙头,龙头与祖山结合的如此玄妙,如此亲蔼,非鬼斧神工,岂能雕琢出这般的圆满!

还有朱雀,立于村对面的南坡梁上,它自西南笔架山向东南垂落,至村对面趋平变缓,然后骤落于村前左方,对峙于青龙山,并向村内合围成出水口锁村之扣环。

南坡梁后更有一山,其峰匀挺而尖,酷似毛笔,锋势向外而立。崇文内修尚儒风,笔芒朝外官如林。如此的自然风水孕育出爨底下村历朝历代皆有众多高官任职于各地。仅解放后,这个不足百人的小村落,竟有数十人在外为官,司局级以上就有20余众,堪为村落辉煌之峰巅……

3

爨底下,要真正尊享你作为北方古村落文化瑰宝遗存的这杯佳酿的酽浓与酣烈,还需从你恢宏壮观的建筑群本身去获取一个切面,解码其蕴含的各种文化元素的瑰丽和绚烂。

走进村中,将视线放平,一个巨型的“爨”字矗于村子底座围就的弓形墙正面。

“兴字头,林字腰,大字下面架火烧。大火烧林烧的兴,岂不很热?所以要用韩(寒)来调……”

“爨”名“韩”姓的民谣,将冷与旺,热与寒,日月交辉,阴阳协调的宇宙对立统一之法理释然。爨底下,以"爨"为家,永不分家,以"爨"为灶,火烧欲旺。故爨底下,曾经的辉煌炫目耀眼……

如今,我们依然看到74个三合、四合的院落,700余间砖瓦区隔的房舍,依山而建,依势而就,以村后龙头为圆心,南北为轴线,扇面形铺展。村上、村下被一弧形大墙分开,错落有致,神聚形敛。三条主干道,数个青、灰、紫三色石板铺就的胡同,将院院落落通联。

村后的斑马岩上冷暖轮回的400余道痕印 ,将租屋辈份牌子由“福”字翻动到了“茂”字。人们似乎听到这个韩姓家族第17辈子孙降临的嗷嗷啼声,正为全村欢快喜庆的烛火点燃……

进入村内,四合院的布局,将村子的堂皇富丽彰显。

二进的院落,内宅与外宅的中轴线上,三间五檩的穿堂屋,四梁八柱的正房,三梁六柱的厢房。干磨细摆,磨砖对缝的讲究。

双坡硬山清水脊,两端蝎子尾翘天。

工字锦、灯笼锦、龟背锦;大方格、满天星、一马三箭、斜插棂……多种变化的门和窗棂异彩连连。

条石垒砌的墙基,大方格、斜方格;水波纹、花卉吉语等石雕花纹,繁多而不雷同,无不让你惊叹其工艺之精湛。

四合院的门楼大多建在东南角,沿中轴线横向东移,将发横财的寓意蕴含。屋宇式门楼,起脊皆歇山。脊两端翘起的蝎子尾欲把一切的灾祸和邪气避闪。下置的花草盘子,磨砖对缝,硬立的四角棱然。

前后门罩或硬木透雕荷花、牡丹,或装窗棂卡花,玲珑而绚烂。

门额之上有圆形或多边形门簪,上雕迎祥吉语,声声问平安。

门槛下置门枕石,外起石墩,雕有吉语、花卉、瑞兽,皆栩栩有动感。

门上装铜制或铁制门钹,配门环,钌铞,庄重、威风、富丽又斑斓。

爨底下古村的影壁更是别具一格,恢弘雅观。四合院前院东厢房的南山墙,后院东厢房的南山墙,一般都建座山影壁。

山影壁上有帽,中有心,下有座盘。

帽上雕有寿桃,万字锦等图案。檐头瓦当或虎头,或福字装扮。磨砖假椽头或圆或方,精雕梅花图,以取万事美好之机缘。

心外角雕四时花卉,内角雕云花,寓意四时锦簇花团。中心位置或雕"鸿禧",或书"福"字。其"福"字左上点为蝙蝠,下为梅花鹿头,右侧为寿星。意欲将福、禄、寿全揽。

更有在福、禄、寿上布梅花,以其梅花五瓣状示五福临门,可谓精妙绝寰。

如此用料考究,做工精细,装饰华美的影壁,既显豪富、壮观瞻;又为避邪气、迎吉祥、护平安。更将村落文化加注一笔精彩深邃的蕴含。

如此错落有致,布局严谨,匠心独运的四合院,将江南水乡窗、楼、室等细节、局部处理上的风韵,与北方高宅大院恢弘整体的气势,巧妙融会贯通。使得灰瓦飞檐、石垒的墙院,恬淡平和中积淀着文化的底蕴,凝重厚实中透着村寨的威严,从而博得"京西布达拉宫"美誉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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氤氲冬夏星河转,倏然沧桑400年。一个保存如此完整的古村落,将岁月的斑驳折叠在我们的面前。只是我们一个外来人还不知如何去打开她的扉页,更无从探入到那动感的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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