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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于国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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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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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贺妈妈

中秋前夕,著名作家贺抒玉在古城西安仙逝,享年九十一岁。贺老是奶奶级的人物,可我总喜欢称她贺妈妈,十五年来,是贺妈妈激励鼓舞着我艰辛的文学创作之路,作家的梦想犹如暗夜星辰不曾堕落。

就在准备中秋节看望贺妈妈的时候,突然听到贺妈妈仙逝的消息,顿时黯然神伤。

我多方联系,无论如何也要送贺妈妈最后一程,得来的消息是,贺妈妈遗嘱一切从简。后来在公开媒体看到贺妈妈这样的遗嘱:妈妈去了以后,丧事一切从简。不要无谓抢救,让身体受罪,儿女受苦,医护受累,浪费国家钱财。妈妈年老多病,已经九十岁了。人总是要去的……请你们记住以下内容:不接收花圈,花篮,挽联,挽帐,条幅,唁电,礼金等。也不要发讣告……不设灵堂,香烛,香案,不烧纸钱,放炮。一切亲人不戴孝。需要的话,家中只摆放鲜花。读完贺妈妈的遗嘱,我禁不住泪如雨下。

生命的最后,只需要鲜花。贺妈妈的高风亮节令人肃然起敬。想起她十多年来的关爱和鼓舞,也只有在文学园地里艰辛耕耘,才能报答贺妈妈的在天之灵。

十七年前,我的一篇报告文学《新疆姑娘,爱和真情一起走》在《咸阳日报》发了头条,后被《礼泉文苑》一书收录。著名作家李若冰在序言中写道:“于国良的《新疆姑娘,爱和真情一起走》写出了新疆姑娘与礼泉农村后生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的高尚情怀,文笔生动,感人肺腑。”李老是陕西文学元老,和柳青、杜鹏程齐名,看了他的鼓舞,我倍感欣慰。

《礼泉文苑》一书的序言是礼泉物资局退休干部赵德才请李老写的,当年李老在礼泉县当县委副书记时,赵德才是他的通讯员。赵德才老师又是我的忘年交,一直喜欢文学。他说李老很欣赏我的那篇作品,并鼓励我好好努力走好文学路。赵德才老师说,文学创作不容易,需要引路人,啥时引荐认识一下李老,说不定在写作上还有很大帮助。

遗憾的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李若冰老师,是在省人民医院高干病房,李老已不能言语,是贺抒玉老妈妈接待了我们。李老是陕西乃至中国文坛德艺双馨的人物,《柴达木手记》《神泉日出》等作品成为经典,被誉为中国石油文学奠基人。出于对李老的尊重,赵德才老师和我又多次看望了李老的遗孀贺抒玉老妈妈。

贺妈妈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作家,著有《女友集》《琴姐集》《命运变奏曲》《爱的谒望》《乡情人情》《山路弯弯》《旅途随笔》等,曾获全国文学期刊编辑荣誉奖、西安市女作家奖和陕西省首届《炎黄杯》优秀编辑奖。记得我和赵德才老师第一次去建国路雍村干休所看望贺妈妈,知道了我的情况,她感叹不已,说一个从山里来的苦孩子,能如此执着文学创作,真的不容易。临走,贺妈妈送了我一本《李若冰纪念文集》,并写上“文学是相当艰辛的事业,值得毕生去努力”的话,并叮咛有什么困难就来找她。

我从商洛大山走出来,什么苦都能吃。抽空去拜访贺妈妈,并不是想让她为我解决什么困难,只觉得贺妈妈慈祥,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让人想到世纪老人冰心,她是我文学之路上的灯塔,每次来贺妈妈家里坐一会儿,浑身就充满了温暖和希望。 每次拜访贺妈妈总是满载而归,文坛出版纪念李老的文集,贺妈妈总要送我一本,并认认真真写上一句勉励的话。还不时询问我的家庭情况,经济收入,当知道我收入微薄,还要供儿子上大学时,鼓励我一边工作,一边写作,说一个作家要耐得住清贫和寂寞。我每次去都带一点水果,贺妈妈说有糖尿病,不大吃甜的东西,责备我乱花钱。记得有一次拜访贺妈妈,知道儿子开学了,她竟然掏出几百元钱要给我,我坚决不收,婉言谢绝了。怎么能要贺妈妈的钱呢,那场景让我感动了好久。

十多年里,无论生活多么艰辛,我一直笔耕不辍,参加了陕西日报社新闻班培训,完成了北京鲁迅文学院的学业。看到我的进步,贺妈妈也很高兴。记忆犹新的有两件事。十多年前吧,贺妈妈赠送了我《李若冰纪念文集》,知道我住在礼泉,问能不能给全国劳模、原咸阳市长王保京送一本书和纪念李老的《梦驼铃》音像带,王保京老人退休在烽火,一南一北相距很远,但我欣然应允,辗转多地,终于完成贺妈妈交给的光荣任务。当年李老在礼泉工作,和王保京交情很深,收到老友的赠书,已经八十多高龄的王保京十分欣喜热泪盈眶,让我转达对贺妈妈的问候。后来,我去咸阳工作,编起了《西部献血》报,副刊发了我写的《怀念李若冰》,也给贺妈妈寄了一份。真的没想到,贺妈妈竟然给我写来了亲笔信,叙述李老献身文学的光辉一生,勉励我深入生活,继续用手中的笔多为社会做贡献。贺妈妈又把那份报纸转送到陕西日报社,那篇纪念李老的文字又刊登在《陕西日报》上。

文学创作不易,出书更难。多年来,我创作的小说、散文、报告文学和诗集能有六七本,除了在报纸期刊发表外,竟然出书无门,只能自费印了一部分。记得四年前,我带着自费印刷没有书号的作品长篇小说《黑磨坊》、散文集《一棵樱桃树》《天使的心愿》、报告文学集《你离哈佛有多远》和诗集《记住奥运记住北京》,再次去拜访贺妈妈。我只是想告诉贺妈妈,在文学的道路上,我没有懈怠,一直执着前行。贺妈妈认真翻看了我的作品,赞赏不已,不顾望九高龄,提笔给省作协以及文学基金会的领导写信,肯定我的创作成绩,希望能够在作品出版上帮我一把。临走又送了她的新著《怀念集》和泾阳县文史馆编印的李老纪念文集《梦驼铃》,又在扉页上一笔一划写下了“有志者事竟成”勉励的话。

也许我真的是个笨人,不谙世事。拿着贺妈妈的亲笔信,竟然找不到领导的门,几经辗转把信交给领导,却一直石沉大海没有了消息。没有钱自费出书,我的作品仍然沉睡在我的抽屉里。有人说,贺妈妈的儿子是新华社陕西分社的领导,哪能办不了这点小事。但说实话,十多年来,我不认识李老的三个儿女,更不要说有新华社陕西分社领导的电话了。说来好多人都不相信。

贺妈妈走了,我竟然不能去看她最后一眼。整理贺妈妈送我的图书和写给我的信件,又一次眼眶湿润,这将是贺妈妈留给我最好的纪念,她多年勉励我献身文学的话语至今仍在耳旁激荡,教我不敢懈怠,用心写下一些对社会有用的文字。

在中国文坛,李老和贺妈妈的宽厚和博爱是有口皆碑的,著名作家路遥和高建群都曾视他们为再生父母,感恩之情,溢于言表。在贺妈妈仙逝仅有的新闻报道中,看到贾平凹老师吊唁亲笔题写“玉洁冰清”四个字,高建群老师也送了“长歌当哭贺阿姨抒玉老师功德圆满 ,远望当归延安革命文艺家又走一位”的挽联,悲不成声。我一个小人物,踟蹰渭水南岸,任凭秋雨和泪水一齐落下,怀念贺妈妈。

贺妈妈,您说得对,人都是要去的。但您“丧事从简,不发讣告”的特殊遗嘱,崇高的人格境界让世人敬佩,又让多少人汗颜。贺妈妈,您的文学作品和您扶持文学新人的博爱情怀将永留人间。在天堂里,伴随您的一定是风和日丽,鲜花盛开。

2019.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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