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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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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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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发师

在友的指引下,在那熟悉的地名和店面间,我找到了那家理发店。我的长发实在是太长了,拖沓而不利落,发尾有些分叉,我问她有没有熟识的剪发技术比较好的理发师,她给我推荐了这个店,她是这个店的常客。

小店夹杂在灯红酒绿的饭店中间,确实很不起眼,难怪我无数次从这里经过,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店名只是一个“炫”字,原来该是鲜艳的红,风雨早已把那份红艳艳剥蚀掉了,字的右下是一把白色的小剪刀,剪口朝下,它以这样的方式迎候着前来的客人。店牌的背景是陈旧的蓝。站在店的门口,我在猜想它曾经炫过的时光,而现在实在与这个字没有关系,它的陈旧破落,总会使我想起在街角静坐的老妪,花白的头发被风打得零乱,她的衣衫,早已褪色,让人怀想那些老旧的时光,她坐在那里,目光中遍布着游离。

进得店里,也是一片狼藉。吹风机、剪刀,散放在工作台上,顾客用的围裙杂乱地搭在椅背上,四下望下,工作台、座椅、摆放着美发用品的橱窗,全都沾满了灰尘。进门处是沙发和茶几,正赶上柳絮纷飞的季节,上面除了灰尘还有飘进来的柳絮。正对门处,供奉着佛龛,本该是洁净无尘的所在,不仅仅满是浮尘,而且也有积累了不少时日的尘垢。

店内只有一个等候的年轻小伙,理发师在后门口处给另一个小伙子洗头发。问了我的剪发要求,他用满口浓重的东北口音说:这兄弟这用不了多少时间,好剪,一会儿就得,你坐下稍等会,你那也好剪,肯定会让你满意的。”他穿是黑色T恤,迷彩裤子,戴着一顶帽子,面容黝黑,大大的眼袋,看上去年龄有50岁。他手中忙着剪发,嘴上也在忙,说起来喋喋不休,说他的客户大多是政府各大局,还有教育办的总校长,还有开着大奔宝马的。他以此为荣而津津乐道。

临来前同事已经先给我打了预防针,说这个人话多、话乱甚至有些磨叽。要不然,真超出我的承受能力。

那个小伙子说到自己的身材有些胖,理发师马上接过话茬,“不胖,恰到好处,长得还帅,我喜欢你这样的”。也就10几分钟的时间,小伙子的头发剪完了,问其价钱,25块。“不行,你办个卡吧,100块6次,200块15次,扫微信就行,办不办随你。”“我是乡下的,不常来城里。”“那没事,随时来就行,也不远,该剪发时,到城里办事顺便就剪了。”小伙子终究还是没顶得住这三寸不烂之舌,办了一百块的卡。“兄弟,你这是899号,你看大哥我,办了这么多卡,都是熟人老户,大哥不糊弄人。”

我坐在座位上被剪发,他继续着手中的活和嘴中的喋喋不休。“一看你就是职业女性,这衣服是麻的吧,质感就是不一样,妹这头发真好,现在你这么好这么长的头发真是少见了,你肯定是个注重保养的人。……”他说到他的单身,他27岁时娶个19岁的媳妇,那时候他是个大帅哥。他确实挺帅,在门口的营业执照上我已经欣赏过了。离婚是他提出来的,女方的原因,女方让他把房子和女儿留下,他净身出户了。一个人从铁岭来到这个遥远的小县城开始了谋生之路。一个人,一把剪刀,难以计数的汗水,为自己打拼下两套小面积的楼房。十几年的时间,入乡随俗,他已经成为这里地道的一份子。剪发,经营生意,洗衣做饭,经营生活。他没有给我洗发,他的手指弄鱼时被刀碰了一个口子。

我弱弱地问:有没有再找一个?“有”,他抬高声调说,“我也是正常男人,有正常的需求,都合适的哪那么容易碰,随缘吧。”他讲到遇到一个小学老师,比他小了近十岁,两个谈了一年半,女方要求把房子改到她的名下,他也乐意,结果没改成,说是不允许,只落得个曲终人散。

“妹子,给你剪完了,给我你手机,我给你拍下看看。包你满意。”照片中的发稍是齐刷刷地一字,我想到了小时候妈妈用剪刀一把剪掉头发的情形,我也想到了小时候家里晾晒麻,把麻条剪得齐齐整整的情形。我没有多说什么,他口口声声夸赞的手艺,也就这个水准了。本打算是付现金的,禁不住他的要求,还是加了微信,铁定了心的,这只是一锤子买卖。

半路上,咕噜一声手机响,是那个理发师的,“小妹,谢谢捧场。”我晕,多大岁数了,还被小妹了一下。我回之以一个笑脸。第二天早晨,他似乎是发了一首歌,看歌名知道是首情歌,当时在散步,流量有限,没点开听,也没做任何回复。到单位后,一个年轻的小同事悄悄问我:“姐,头发自己剪的吧!”我瞬间有种被取笑的感觉。另一个很懂审美的同事更深深刺激了我:“姐,我有话直说了,这头发剪得太差劲了,要形没形,还没个层次,姐这格调可不该剪这样子!”一阵连珠炮轰,我又崩溃了。

 熬到中午下班,不吃饭,打听到了小城的名剪,巧的是他在店里。他看了看剪过的头发,来了一句,“新手吧?”我一笑,“老手,快50岁了。”“这头发剪得有点鲁莽。”然后,那个小徒弟把我的头发分好层次,一层一层,师徒二人在我剪过的头发上做起了文章。这个理发师精细于技术而讷于言,自始至终,只是几句话而已。重剪的结果如何,得到了同事妹直言不讳地夸赞。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我披着剪过两次的长发在公园散步时,迎面碰到了那个“炫”理发师,他视我如路人。还有几天前的傍晚,我西行散步和他又走了碰头,他依然视而不见。明白了,我是他众多顾客中的一位,被遗忘也很正常,而他对于我这个几年不进一次理发店的顾客而言,特别经历了两次剪发经历,印象不深刻也难。

 觉得互为微信好友没有任何意义了,删除前还是犹豫了,留着吧,或许哪天能看到他结束单身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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