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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岸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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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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荸荠(马蹄、果子)

      王者以民人为天,而民人以食为天。

                                      ----《史记·郦生陆贾列传》

年轻时总有许多不切现现突的想去,最终许多想法被撞南墙不得不回头。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幻想不过是幻影移墙,终归于无。。苏轼云:庐山烟雨浙江潮,未至千般恨不消。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生活的本质是生、活,就是活着。活着就是一种心态,心若年轻,则岁月不老。

活着除了生死,其余都不是事。无事于是就琢磨着吃喝。冬日,周末在家和哥哥陪父亲饮酒。想起袁枚的《寒夜》,不免胡绉几句:寒夜饮酒不觉眠,锦衾香尽炉无烟。美人含嗔夺杯去,问郎知是几更天!妻子含嗔倒不至于夺杯子,正值荸荠上市时,妻子必削一盘荸荠,过水放凉,雪白的荸荠上点上金黄桂花蜜,赏心悦目之余,滋味甘香,口感脆甜。我们三个不觉违背妻子的意愿,又多喝了一杯。其实,我更喜欢清洗干净,削皮后拌点糖直接食用,汁水饱满,果肉鲜嫩,吃起来爽脆可口,比较适合饮酒食用,对症酒后引起的咽热喉痛。

荸荠清洗削皮、切片后,腊肉薄片下锅,配上黑木耳、青椒,就可出品一盘清口的好斋菜。

《本草纲目》记载“吴人以沃田种之,三月下种,霜后苗枯,冬春掘收为果,生食、煮食甚良。”可见荸荠是南方特产。荸荠自南传向北,因为闽粤方言中“马”的意思是果,“蹄”的读音与地相近,连起来就成了“地里的果子”,所以又名马蹄。采收时要等到地上部分枯黄倒伏、地下球茎成熟至皮色呈深红褐色。球茎成熟后,地上枝茎枯死,受力极易断裂,不能直接拔取。一个人在前面挖,另外一个人在后面将土坷垃掰开捡拾。如果田里面还有水,泥地用脚捅咕,一个个紫色的荸荠就冒出来了。

袁枚《随园食单》“取鸡脯子切骰子小块,入滚油炮炒之,用秋油、酒收起;加荸荠丁、笋丁、香蕈丁拌之,汤以黑色为佳”

将猪骨剁成大块,开水焯烫捞去血沫,清水冲洗掉残留的血水,入姜葱煮开后,加入莲藕和荸荠,出锅撒葱花。藕粉嫩,荸荠清甜,汤甘香,营养不失美味。

春季,小人儿容易外感风寒,家里都是板蓝根煮荸荠,装在盘子里,大人总是叫孩子多吃,预防感冒。

小镇上生活慵懒,除了上学讲时间以外,大家都活的比较随意。对门一家是做早点生意的,父亲是矮矮的秃头,印象中他不停的在一个烧饼炉子前忙碌,一直到傍晚炉子熄火,才大声喊女儿去打酒。酒两毛钱一杯二两,女儿端一个杯子,用竹端子舀一勺倒在杯子里,小心翼翼的端着走回去。老头儿每天喝完酒,都心满意足的打着酒嗝,带着女儿在街上巡视一圈,然后回家上床睡觉。女儿这时就在屋檐下做作业,旁边桌子上摆着一碟荸荠和一些花生米,边做边吃东西。我凑上去和她聊天,随意吃荸荠顺带给她讲解作业,临走,她给我装一兜新鲜带着泥土的荸荠。

荸荠鲜嫩的时候发白,稍微成熟一点发红,这时侯可以吃了。一到周末,女孩就喊我一起去采荸荠,两个人带一个篮子,手牵着手。田里还有一点泥,荸荠地里葱管笔直,顺着葱管一捋,仿佛爆竹声一节节炸开,哗哗声清脆入耳。赤脚踩下去,荸荠在脚丫中溢出来,冒出水面,采满一篮子,在溪水里洗洗,吃饱我们拎着鞋子回家,路上留下相伴的一串泥脚印......

老头儿很宠女儿,所以每年都种荸荠。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年龄相仿,所以我也能得到不少。老头喝酒菜很简单,一碟荸荠,一盘花生米,一份辣椒糊咸菜,主要是自得其乐。高兴了就喊我:儿子过来。我屁颠颠的跑去。他用筷子蘸点酒给我,辣的我吐舌不已。他大笑,递给我几个荸荠。

小时候,我就是街上的宠儿。只要晚饭时间在街上转一圈,基本上就能混一个肚饱,母亲常笑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玩野了,东家一口,西家一口,都是吃完饭才回家,回来肚子圆滚滚的。稍长一点,比较矜持,再也不肯吃别人给的东西。人生也就无甚乐趣了。长大了喝酒才明白人生不过二两酒,一两寂寞一两愁。

霜下来,大地一片肃白。除了稻草茬子露在外面,田地白茫茫一片。荸荠地里的水干了,地裂开,有的荸荠就露出来。这时候荸荠全部熟了,我们两个带小铁锹到地里挖。一个圆溜溜紫红色的荸荠冒出来,田野里只剩下两个小小人儿的笑声。

我到外地求学,女孩也嫁人了,自此再无相见,也没有人种荸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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