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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岸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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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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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蓬、藕心菜、藕

人世间,就是你来过一回,就会沉溺期间,想在其间无数轮回的地方。从某种意义上说,莲蓬、藕心菜、藕在植物界完成了自我轮回,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孟郊“妾心藕中丝,虽断犹牵连。”愿你与这个世间的牵挂,如藕一样,虽断犹连。

莲 蓬

院子里的荷残了。从网上买的水莲种子,大约十余粒,随意的放在盆里,置在屋檐下。有一段时间较忙,忘了此事。水莲一直在盆里任性的沉睡,好似自己也忘了自己还是一株植物,散叶开花是它的责任。一日无事,好奇的看了它一眼,黑梭梭的对我沉默,豪不起眼,亦没有成长的模样。我一时童心大起,加上生根粉,从檐下移到阳光下,让阳光雨露哺育它。没过多久,它就轻轻的裂开,吐出绿绿的芽,象极了出胎的婴儿,歪着脑袋斜躺在水中。家里废弃不用的浴缸,我搬出来,灌满泥、水,将种子随意的埋下去,一个夏天,绿色就满了庭院,青青翠杆,碧碧绿盘,因风摇曳,极是可人。对我,许是感激,总是顾盼生姿。清晨,露珠凝碧,日暮,清风漫舞。我想这大概是爱不自弃,你对它充满了爱心,它回馈百般的柔情。人间只要充满爱,处处是春风。爱己爱人爱社会爱国家,心里才能充满正能量。

秋风起,荷叶残了,一杆莲蓬,籽虽落了,可风骨精神俱在,它勾着头,尤若驼背的老妪,风烛之身,可眼神澄澈明亮,仿佛说着:谁没曾年轻过!父亲和我聊天,聊到某人某事,我对他说,某人已退居二线,他顿了一下道,哦,那个人年轻的时候撤得很。人生总有年轻的飞扬跳达,青青跋扈,走着,走着就老了,由绚目归至寂寞平淡。尤如荷的四季,虽短,亦有精彩。它领悟了爱和奉献,它体会了青春和衰落,它轻吻过露珠,陪伴过清风,迎接过朝阳,送走过日落,凡是过往,皆是序章。人生只要经历过,都是宝贵财富。四季虽短亦很长,人生很长亦很短。看荷,听风,一本书足也!

《汉乐府》“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戴着荷叶的采莲女在水间嬉戏游玩。风吹荷浪翻碧波,人居期间,鱼戏莲动,歌声温婉。

采回来的莲蓬,嫩的生食,特别是用冰镇过的莲蓬,夏季下酒必备的的一道菜,冰凉沁人,清甜爽滑。

去除苦心后,将洗净的猪大肠放入砂锅,倒入适量清水,依次放入莲子、生姜片、盐,上火烧沸后,撇去面上浮沫,盖上盖,转小火炖,熟烂后加枸杞出锅。

藕心菜

顺着莲蓬摸下去,新藕未长成,就是藕带子,本地叫藕心菜。嫩的,白中透着一点浅黄色,躯干笔直、易断,尖端略与簪子类似。藕心菜轻轻用刮刀刮去外皮,斜切成小段。姜、干红椒切丝,红椒切片。锅入油,爆香姜、干椒。下入藕带,快速翻炒后加入红椒片,加盐即可。父亲很喜欢吃,每天必买,而且现摘的藕心菜特别嫩,脆甜。如果隔夜就老了,炒出来就会嚼出渣滓,难免影响口感。

母亲在的时候,一般父亲不愿聊自已。昨天吃完饭,父亲和我聊起自已。小时候,家里穷,五八年,十三岁,家里弟兄三人,他是老大,每天吃不饱。秋收过后,别人在泥潭里挖藕,他们年龄小,下不了齐腰深的水塘。没办法,只好捡别人的藕带子,每天捡一筐,回来煮。父亲引以自豪的是从来没偷过别人挖起来的藕,那怕是别人遗忘的藕都没偷拿,就这样在村庄里博了个好名声。父亲也为此半饥半饱了好几年。我不是很相信,但父亲说在一个庄子里,大家都饿,偷拿了东西,名声就臭了,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抬得起头,这我倒信。但父亲也有亏心事,大概十八岁,父亲开始换挂面,每天天不亮出门,挑一担挂面,走村串户,用小麦来换,每天半担面出去,一担麦子回来。说到这儿,他叹一口气,那几年穷的没办法,到山里去,那里的人都不认识砰,你说多少都行。所以每天都能多换一,二斤麦,这样一家五口才混个温饱。有次,从老家走到黄湓,天黑了,到一个陌生的老太太家借宿。父亲一直说老太太人真好,以后每次到那家睡一晚,多走一些路,多赚些。后来,那家人的儿子到老家来找他,要他给找一个媳妇,他不在家,没找到。我一直追问,那怎么找不到呢?父亲含糊打岔过去了,面有愧色直说,哪找得到呢!谈话到此戛然而止。我想肯定是父亲当初为了借宿,打了包票,吃了别人的,又兑现不了,只好躲掉了。我不宜再问,这是一悬案,父亲能说出来,或多或少有点亏心,人不抬高自已,在晚辈面前,虽有隐晦,我认为也正常。如果换作我,有可能是谈的是自已高大上的一面。其实,以我看,君子不欺暗室,任何时候叩问初心都不晚。乱议父亲的聊天,有不敬之嫌,好在这篇父亲看不到。

荷花尽,莲蓬落,秋风起,藕也长成了。冬天水塘里还残存一点水,上了一层薄薄的冰茬子,年关近了,隔壁的大叔就开始挖藕。

挖藕很辛苦。水塘里荷竿全部腐烂,已经看不见荷叶了。泥极稀软,大叔穿着半身的水衣靠,拖着一个大木澡盆,一步一步走着。一边推着澡盆,脚一捅一捅的,碰到藕就弯下腰,双手伸进泥里,将一厝完整的藕拔出来,整齐的码在澡盆里。岸上点着一堆篝火,几个洋芋埋在火堆里,火哔哔啵啵的响着。冬天实在是没什么地方去,我缩在火堆边,看着大叔挖藕。大叔枣红脸,酒糟鼻子,双手在水里泡的发白。上岸后,急忙奔到火堆边,伸出手烤火,并且拿过酒瓶,猛地灌一口,咕咚一下吞进去。发皱的眉头随着酒下肚也随之舒展开,酒糟鼻子更是红亮的发紫。从火里扒拉出烤熟的山芋,三口两口下肚又急忙下湖。

河道弯弯曲曲,水边的枯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岸堤树上仅剩的几片叶子迎着风轻摆,一声叹息,也伴着风走远了。远远望去,天地一片苍茫,只有零零落落的几棵树静伫其中,枝杈上鸟窠里没来得及离开的鸟儿在寒风中凄厉的啼叫。大叔的身影随着采藕的距离也越来越远,慢慢在视角里汇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最终在转角处消失。

回家,藕已经上桌了。我和母亲说隔壁大叔很辛苦。母亲摸着我的头,微笑着对我说:世上哪有什么事情不辛苦。只有通过辛苦努力才能有好的回报。你如果不想吃苦,就要好好读书,如果你不吃读书的苦,就会吃社会上的苦,面朝黄土背朝天更苦,土里刨食那里有安逸的事啊!

藕韧性十足,耐心实足。既可以有性繁殖,也可以无性繁殖。如果水塘里的藕你不挖,他会一直长下去,最终霸满整个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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