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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岸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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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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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印象(二)

鸣沙山

沙漠营地非常简陋,就是几间简单的厨房加上一件仓库。我对沙漠饮食感兴趣,于是就到厨房多瞄了几眼,肉,一根根堆放在餐盘上,烤架上还有许多滋滋冒油,师傅将孜然洒在肉上,迸发出一丝火星,烧烤味道四处漫溢,同行端坐桌边,大快朵颐。

营地坐落在泉水边,水哗啦啦的留过,远去的沙丘从眼前延展,渐次升高,如果俯视的话,就像层层叠嶂金色的龙鳞,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坐在水边,任泉水冲刷脚丫,冰凉惬意。看着夕阳从山间逐渐滑落,停在山巅,半个圆盘高伫,笼罩沙山,犹如佛像后面的背光,我不禁恍惚,鸣沙山仿佛佛祖凌空,一时宝相庄严,现大光明象。

女儿很兴奋,要爬上沙山看夕阳。沙漠的沙很硌脚,一脚下去,流沙陷进鞋子里,我们不得不随时停下来将鞋子里的沙倒出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爬上山。山是一个斜坡,沿着尖尖的斜坡走向山巅。已经有许多人依偎在一起,看着硕大圆盘一般的一轮红火的太阳缓慢而坚定的一点一点西坠。远处黄沙万里,耳边风声粗粝,有的风卷着黄沙在眼前形成一片纱雾,在阳光下形成七彩斑斓的帘,犹似雨后的彩虹,天地之间只有风声和情人之间的喃喃私语,我和女儿静坐在天地之间,任风声在沙丘之间回荡。

寂静突然被马达的轰鸣打断,是营地露营管理员开着沙漠车上来提醒要下去了,不然天黑了,山顶的风太大,人会冷的受不了。

女儿恋恋不舍的坐着滑板从沙丘一滑而下,沙像水波一般从两边荡漾开,形成一圈圈的沙波纹,砂石大小粗细不一,颜色各异,在滑板下欢叫着逃离、远遁,叫声欢快悦耳。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叫鸣沙山,也许砂石之间摩擦造成的声响在古代寂静无人的时刻被一位远足旅客听到,一个人寂寂远行,一路跫音不响,哪怕最耐受寂寞的人在经历过千山万水无人可诉,耳边充斥着万古寂寞的风声之际,突然听到悦耳的声音,眼见斑斓的沙虹,一汪浅浅的新月,泪水也会夺眶而出,惊叹造物主的神奇吧!

夕阳西下,驼队也在返航。

驼队可能是鸣沙山最为壮观的景象。一队队驼队蜿蜒成一条长龙,在漫天黄沙下迤逦向东,铃声叮咚,笑着的是牵驼的人,闹着的是晚归的客。人的喧闹、驼的嘶鸣、风的呜咽在夕阳下定格成一帧帧旅人回家的纪念照,或放在案头,或悬在墙壁,或束之高阁,若干年偶尔瞥见,你会瞬间放下眼前的苟且,想起诗和远方,想起某年夕阳西下的一个情景,嘴角不禁露出微微的一笑……

导游一再提醒大家,沙漠的晚上有胡狼,大家一定不能走远露营,一定要在安全标记的地方,离露营地不能太远,并举例说某年某月一名游客自行其是,翻过营地的沙山,露营在安全标记之外,后来被夜间风沙掩埋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被发现,尸体被胡狼吃掉了,只剩一堆白骨,大家一定要记得露营在安全的地方,不能乱跑,导游用狼外婆的故事吓唬成年人,大家彼此环视会心的一笑。

年轻人好越闹,营地燃起了一堆篝火,大家席地而坐,围着篝火烧烤,最后不知是谁提议唱歌,营地负责人立即弄来了麦克风,有一个广东的姑娘大方的起首唱了粤语歌,我没听清唱的是什么,但是歌声清越欢快。年轻人陆续起身,手牵着手围着篝火舞蹈,沙漠里偶有风吹过,本来没有一丝声音,可是歌声震天,穿透了万籁俱寂的夜,在沙漠上空久久回荡。

我一个人静坐在沙丘上,星空近在咫尺。古人云: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而我此时站起来似乎就能触碰闪闪的星星。时近七夕,牛郎织女隔着银河迢迢相望,特别是织女星在星空中耀眼灿烂,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让人不忍直视。你说一年一度的鹊桥会到底是织女要见牛郎,还是她要见久未磨面的儿女,我没办法回答,但肉眼可见的牛郎身边两颗小星亦在发光。

我期望的流星没有出现,本来以为该有的奇迹还是平淡收场。人生也许就是如此,生而平凡,既尽享夏花之灿烂,又何必追寻秋收之实繁。

我问导游鸣沙山在什么地方,导游没有回答我,也许这个没有确切的答案。古时候沙丘在不停的移动,昔在今移的情形比比皆是,谁也没办法指出哪一座沙山是鸣沙山,但我窃以为,风卷尘沙起,只要让寂寞旅人感觉到欢愉的都是鸣沙山。

阳 关

王维出使有诗: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萧关即是陇山关,陇山是西北游牧民族和中原汉族隔绝的天然屏障,而萧关扼守关中的咽喉,过萧关往西一千公里即是嘉峪关。

嘉峪关是万里长城的终点,嘉峪关沿着连霍高速往西五百里,就是阳关。阳关在玉门关以南,古人以南为阳,故称阳关。

元二出使安西,王维送别:“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到阳关进景区首先要去阳关博物馆,博物馆看了一下,最多的是锈蚀箭矢和戈矛,这与阳关的军事功能有关,毕竟自唐以来,在阳关附近大大小小发生了数不清的战役,鼓角争鸣都随着时间远去,流沙不断东侵,迫使王朝不得不放弃这一军事据地,只遗留在流沙里一地的沧桑。远远就看见已废弃的烽燧,被栏杆围着,网上说旅游就是一个人离开自己厌烦的地方到一个别人厌烦的地方,重拾生活的勇气。烽燧残破不堪,就是一个夯土堆,没什么好看的。令我惊艳的一轮硕大的红日悬挂中天,一眼就能看见,似乎很近,可你想靠近他,却又很遥远。落日下的沙漠被夕阳渲染的一片金黄,延展成一望无际的沙漠之海,风卷沙动仿佛水面荡漾起圈圈涟漪,长河落日就这样不经意闯进你的心怀,让你咋舌不已。

西出阳关,就到了玉门关。导游介绍,玉门关因古代西域,特别是和田玉东进中原,必须经过的第一道关口,所以唐代正式建立城隘,命名为“玉门关”。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渡玉门关。出了玉门关就是西域三十六国,不复中原气象了。

车往西行,玉门关遗址就在离公路不远的地方,对残破的夯土建筑我实在不忍直视,我没有下车,也没了到此一游的兴趣。

几千年的历史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你面前,残破总是让人伤感不已,人生没有遗憾是不完美的,就让我留点遗憾在玉门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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