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拾趣

立冬那天是个周末，还是个大晴天。午饭后，我拾闲一人坐在阳台上晒太阳，阳光很暖，暖的让人感到有些不真实，像在一个梦里。望着远处的山，山上的白塔，窗外天高日晶，一片清明，不由得想出去走走。倒也无需远途，只在校园里转转即可。

校园里很静，路上鲜有人迹。园中不时吹来阵阵微风，微风中还挟有一丝薄凉，毕竟已入冬时。叶，残落一地。显然是冬加速了对树叶的催落，欲将尚存的一点秋赶尽。银杏树上的叶子，阳光浸满，透着耀眼的金光。阳光里，树影下，两个说笑的人影，正蹲在满地金黄的落叶里，挑拣着各自喜欢的叶子。

一阵风过，飒……一树叶雨随风而起，纷纷漫漫，洒落一地。树影下生出一阵绚烂的笑声，在叶雨中绽放，如一帧特写，留在了脑海。

我也捡了一枚比较钟意的银杏叶，欲将其夹在特别的书页间。像藏了一首诗，送给来日。忽想，这也算是一天里蛮不错的一件美事，虽然很小。

一号楼前的那两棵金桂，像两颗大蘑菇，静静地守在那里。它们不惧来时过往，郁郁葱葱，独立风光里。樟树，红一半，青一半，青红相间，似在对季节的认知进行着徘徊。散落的梧桐叶，伏在路边，一动不动，透着一副艰难。

图书馆旁有一面湖。湖不大，但布局精巧，栾柳环拥，山石其中，回廊曲折，虽已入冬，但仍有锦鱼翔游其中。远看，宛一尺园林小画。走近，画中还有天，以及天上的云。风，如一位画者，将云彩随意泼洒，时浓时淡，时疾时缓，一幅幅形态万千，洋洋洒洒的宏幅巨作呈现在天。风好像特别喜欢海，向往海，不然它为什么总喜欢绘出一幅宏大的万里波涛之作呢？仔细想，天地是连着的。风连着天地，雨连着天地，好像梦也能将天地连起来。画累了，风就找个地方睡觉去，而云彩就被遗落在了天上。云彩好像也喜欢睡觉，在天上睡。而它的梦，印在了湖中倒影里，被鱼看着。

湖中还浮着许多没有着落的叶子，青的、黄的、红的、阔的、长的、各色各样。湖面俨然变成了一处避难所，收容着这些一身狼狈而举目无助的‘难民’。心想，等来春，它们还会运化成不一样的声色，依旧在这天地间。

湖边还有几处花坛。花坛里稀稀疏疏地开着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合时宜的月季，红的，粉的，黄的，白的，还算引人注目。相较于残落的树叶，这些色彩明艳的月季仿佛身处春夏盛季，给人一种冬还远未到来的错觉。

穿过花坛，尽头处是一片草坡。草坡上趔着一颗大大的木瓜，和一提溜红红的火棘果。它们一定是被几个顽皮的小孩摘下来玩弃的。看着这个场景，仿佛看到了那几个顽皮的小孩，他们一边说着“时间不早了，回家喽。”，一边将木瓜和火棘果随手一扔，丢在了草丛里，然后屁股一拍，蹦蹦哒哒地扬长而去。

校园北侧是一个百草园。沿路的铁栅栏将园子规整地隔成了园内和园外。园内尚有一些不识名的药草嘉木，园外人影冷清，只我一人，和我脚下那条孤寂的青白小路。行走中，无意看到了几株纤弱的苦苣花，它们依在栅栏间的石墙旁，正感受着入冬来第一场寒风的栗冽，慌乱着，不知何往。

校园里的短行很快就结束了。一个人又静静地返回家。有些恍惚，真的感觉像行走在一个梦境里。

阳光依旧那么温暖，像一位温善的老人，让人喜近。我又回坐在阳台上，趁着一窗暖阳，将捡回的银杏叶夹在了《家人闲坐，灯火可亲》里。

光阴，继续绘声绘色地延伸着……

该文初写于2021年立冬之日，后以《绘声绘色的冬》为题发表于《中国教师报》2023年11月15日第16版（内容略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