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十堰城

“gū-gù-gú……”

一只只闻其声而不见其身的斑鸠，正躲在窗外浓密的树叶间，反反复复地鸣叫着。窗外树影很大，很密，不时还会传来阵阵随风而起的沙沙声，而整株树干也会大大咧咧地左右摇晃起来，似在调皮地扭动着笨重的身躯，想以此引起我的注意。

看着窗外这方小景，忽不自觉地想起一些往事来。想起窗外这棵樟树已足足陪伴了我14个春秋，想起14年前我只身一人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十堰。

十堰，是一个小山城，小的连我的目光都觉着局促。这是我14年前刚来十堰时的第一印象。我还曾开玩笑地说过：“我就像掉进了一个山井里。除了抬头能看到头顶的一片天以外，无论怎么转身都感觉是被周围的重重山峦包围着，总觉着这里的山整天虎视着我，怕我跑掉，给我一种气势逼人的感觉。”

但是后来，我觉着这里的山是在守护着这里的人，山把城外的‘媚光’挡在了山外，这里的人保有一份难得的更近自然的本色。这里的山与这里的人习惯了彼此相守，彼此相望，共听山风，共沐山雨，随时光流转。而我也慢慢地变成了‘山里人’。故此，曾自乐诌道：“我自北方来，悠居南山城。城北依秦岭，城南据巴东。临江峙汉水，山水两相容。春雨寻节至，花色愈娇浓。浮闲徒丽日，自在往来中。”

这里是秦巴山脉相接处，大小山峰岑岳难以尽数，武当山、神农架、伏龙山、二龙山、牛头山、四方山、白马山……而在这众山之中，唯武当山名气最大。数年前，我曾得幸携友共往攀拜过此山。一路拾阶而上，山间林木苍翠，山鸟相鸣，阶旁山石幽幽，古建峡落，瓦色青蓝，勾头纹美，垂脊之上，立着一个个形态迥异的小神兽，有的已青苔漫布，与山间草木浑然一体，透着一袭古野之气。看过了七十二峰，峰峦叠嶂。经过了二十四涧，涧水长流。走过了太子坡“九曲黄河墙”，红墙绿瓦，逶迤曲折，宛如蛇行。终登金顶，极目远眺，便也有群山阔远，长空一泄的豪迈。这里处处自然，时时生机，尽显山明水秀之貌，是一方灵秀宝地。

这里不仅山多，水也多，而且水质很好。浩浩汉江之水，依山而行，穿城而过，在丹江口与丹江之水相汇，而这里的丹江口水库便是我国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核心水源区，号称中华“大水井”。绵绵丹江之水，一路向北，惠引京城，润泽四方。有时觉着，这座城就像那默默流淌的丹江之水，温婉、纯净，且又不失润物细无声的温暖。

其实，这座城还很年轻。上世纪60年代末，伴随我国第二汽车制造厂在此兴建，十堰市便始成立，这座城由此一点点地建设，一步步地发展，直至如今之貌。

而且她还是一座移民城市。在1969年二汽建设初期，有近二十万大军从全国各地奔赴十堰参加大会战，来轰轰烈烈地建设这座从无到有的小山城。因此，当你走在人潮涌动的五堰步行街上，走在琳琅满目的六堰人民商场里，常会听到来自东北的、武汉的、上海的、河南的等不同地域的口音，人们抄着天南海北的口音聊着关于发生在这座城里的大事小事。这里的蔬菜、瓜果、肉类也很丰富，应季而上，四时不缺。这里的人，与人礼善，待人热情，为人诚朴。因此，在这里生活，很容易被这里高度的融合性所同化，没有一点不适。

周末没事的时候，我还喜欢到十堰市博物馆里转一转。每当看到那一张张城市建设初期的老照片时，总会不自觉地想到‘筚路蓝缕’这个成语，仿佛这个成语的出处就在这里。老一辈城市建设者们，衣着简朴，生产建设工具落后，他们就那样一锹一铲地开山破土，建厂筑城，仿佛能感受到那段峥嵘岁月里所洋溢的豪迈与激昂，看了着实让人为之敬佩，为之动容。这里人人熟知、称道“芦席棚精神”、“马灯”精神、“干打垒”精神，而这“三大精神”不仅是车城人的骄傲，还是车城人的传家宝，更是车城人奋力建设美好生活的动力来源。

关于这座城建设早期的辉煌与不易，我只是一个倾听者和仰慕者。而对于她近14年来的发展与变化，我便是一位亲历者与见证者。当看着车城路上一辆辆崭新的东风商用车，上海路和北京路上一座座错落有致的高楼大厦，十堰东站里一列列疾驰而来的高速列车，武当山机场上一架架腾空而起的商用客机，林安物流城里一车车南来北往的物流商货，汉江边上一处处生机盎然的美景嘉木时，我又不禁感慨这里沧海桑田般的变迁。

可以说，这座城因具备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才得以兴建，得以发展，才有了“仙山、碧水、汽车城”这三张响亮的名片，而每一张名片背后无不映着历史前行的印迹，以及国家发展的脉络。

如果说，一座城是一件被人们殚精竭力不断加工打磨后的大作品，那么现在的十堰市就是一件被勤劳智慧的人们精心打磨了55载了不起的大作品。而我便是一个幸运的人，幸运地生活在这么一件大作品里，感这里的四时节候，赏这里的山明水秀，触这里的景，生这里的情，一年又一年。

该文首发于《中国城市报》2024年7月1日第24版副刊栏目（全文略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