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是莲花开

一一赏析王永珍《山上》的禅意观照

当代美国著名文学理论家哈罗德·布鲁姆在《读诗的艺术》一文中说:“诗本质上是比喻性的语言，集中凝炼故其形式兼具表现性和启示性，比喻是对字面意义的一种偏离。”王永珍的《山上》就是按照这种艺术思维写就的。

前四段写山上之物景，多用暗喻和借喻:比江水廖廓的钟鼓；与我并肩而坐的小草；搭在三月上的梯子；古树上高挂的梵音；石阶上合掌的虫蚁，凡此种种，目之所及，曰静曰淡曰空。这些纷呈的细节，由似到不似，再由不似到似，按情感的取向重新组合、命名，与实物拉开审美距离，一步步牵引着我们走进语言与灵魂对接的世界，使我们真切感受到了诗歌的脉动。

故三月搭梯，攀爬春色，摘取无上清凉。作者自带般若之光，照见“天地洇缊，万物化醇。”不经意处领略到作者简远和雅、深满澄明的心境。

结尾否定前陈，峰回路转。既使山上如仙境一般，令人神往，但毕竟高处不胜寒，她不愿做终老山林的守钟人，她更愿回到烟火尘世，“陪着一朵落花流泪”。“落花”者，盖言人生苦短，犹如一季花开花谢；“流泪”者，盖言人生艰难，悲欢离合具是人间滋味。山上只不过是一处凉风习习的精神家园，在茫茫的红尘拔涉中，让心灵间或在通往唯美的大道上获得净化和慰藉。

“只为一个人动情”，此语有着多元性，其中涵盖执着、不染的人生姿态，以廓然无累的出世襟怀行走凡世，若单单囿于字面理解为感情专一，那就未免肤浅了。

诗作以短句行进，节奏稳健、统一、明快，叙亊的破碎性与跳跃性，显示了作者高超的语感和修辞功夫，每一句话都成为无法增减的诗性表达。

“一念才生，万法齐观，假指心性，而明易道。”作者的思绪如溪水流淌，潺潺倾诉着对山野、草木、虫鸟、梵境的眷恋，展现出一幅幽静、空灵以及伴着淡淡忧伤的画卷，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她的清澈与专注，溢于楮墨之表，带着易安居士的闲适；带着纳兰容若的伤感；带着仓央嘉措的深情。

附：王永珍《山上》

山上

文/王永珍

山上，暮鼓晨钟

比江水辽阔

挨着一棵小草坐下来

我们都很安静

三月

搭乘一把梯子

一棵古老的银杏树

梵音高挂

怀有信仰的麻雀

偶尔

诵出几句经文

台阶上，虫蚁匍匐

双手合十

举过头顶

今生，不做山上的

敲钟人

我只固守着尘世

陪一朵落花流泪

只为一个人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