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厘子自由在中国是评价一个人财务状况的重要指标。其实,比起南美的车厘子,中国原生樱桃也不遑多让,可谓各擅胜场,别有千秋。
且不说山东、辽宁一带的大樱桃,单是我乡下野生的樱桃,就是不可多得的美味,提起就满口生津,齿颊留香。
作为中国的绿肺,鄂西南的群山可不是盖的,满坡满岭的青葱嫩绿,如一层厚厚的绿毯包裹着山川大地,茂密的原始森林蕴藏着丰富的宝藏等着人们开启。
四季天时变幻,群山便上演一场变装秀。山花烂漫,万木争先的春季,热烈喧闹生机勃勃的夏季,金黄与深绿相间丰硕的收季,白雪皑皑静阒无声的冬季轮翻上阵,美不胜收。
严冬初春时节,风雪肆虐,樱花已经怒放,红的白的漫山遍岭,无处不在。在寂静的群山间,渴望春天的咆哮已响彻天宇,细听却毫无声息,只有盛开的樱花默默地传递着春的躁动。
我经常有个疑问,为什么樱花总要在风雪中盛开,后来我在山林里吃到酸甜可口的樱桃时才明白其中的道理,那时是四五月间,桃李刚开始挂果,满树通红的樱桃树已经成为松鼠、山雀最喜欢光顾的场所,正所谓“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要了芭蕉”,樱桃主打一个“早”字。
樱桃树比较光滑,属于不太好爬的那种,看着满树的果子,垂涎欲滴的我们有时会采取竭泽而渔的手段——将整棵樱桃树伐倒,慢慢享受。
好在樱桃是适应性极强的树种,种子随着松鼠山雀在山间播撒,随意生长,对我们的无知给予了最丰厚的回应。
有一年回乡下过年,节后大雪封山,没有班车回新塘。父亲挑着外婆送的两块腊肉,母亲背着外婆送的土特产,带着我和弟弟步行回家。弟弟那时不到十一岁,几十里的山路对他来说是巨大的挑战。
70多里的山路,刚出发时还是冰天雪地,渐渐地雪开始融化,山上的樱花当令得时,正默默开放,回到家时,已经春暖花开,又是一翻气象。
从新塘到外婆家时空距离70里,其实就爬了两座山,先从海拔1500米左右的二高山向下走直到马尾沟河,然后从河底爬到山花咀,不多远即可到家。
那是艰苦的跋涉,也是幸福的远征。父亲沿路给我们讲东乡六镇的故事,讲《薛刚反唐》《隋唐演义》,在一个个迷人的故事里,弟弟也克服脚软腿麻的困难,终于在晚上八点多平安回家,沿路陪伴我们除了路边的樱花,就是气候与景观的变化,一山有十里,十里不同天,先贤果然诚不我欺。
外公外婆过世之后,舅舅阿姨也纷纷搬到城里居住,除偶尔回家祭扫来去匆匆外,再也没有机会停下脚步仔细欣赏山间四季,不知那曾经漫山遍野的樱花是否还如期开放?叽叽喳喳的松鼠山雀对那些酸甜可口的果子是否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