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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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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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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也曾经历百年洪水

老深圳们几乎都知道,40年前深圳也曾经历一次百年洪水。

那是1980年夏秋之交的台风季节。那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我被小狗焦燥不安的哼叫声吵醒,睁开惺忪睡眼一看,只见狗儿一反常态,居然爬到我的床上,还用牙齿咬住我的衣领,疯狂地撕扯,同时扭动它那湿漉漉的身躯,把水珠甩得我一身一脸。我正待呵斥它的无礼,却倏然发现自己竟然身处水中央。昏黄混浊的河水不知何时开始涌入屋内,浸及床沿,地上的锅盆瓢勺、鞋袜椅凳一一浮起,幸好我的小狗机智勇敢,游水上床,费力将我摇醒,表演了一场“义犬救主”……

我慌忙从床上跳起,抱着小狗就往屋顶爬。从屋顶居高临下一看,哗 ,只见深布河洪水泛滥,“水漫金山寺”似的淹没了农田,淹没了民居,四处汪洋一片,附近的新园迎宾馆和工人文化宫全陷入水中,粪便漂进餐厅,鲤鱼跳入客房,位于老街的深圳戏院成了一个孤岛,广深铁路仅浸剩一条线。

我被洪水围困了一整天,又冷又饿,柴草已湿透,米缸沉在水底下,被席浮在房中央。我往裤腰掖上几毛钱,游水上街买面包,谁知面包厂也劫数难逃,面包也在大街上漂浮。

好不容易熬到水退,回到宿舍已近黄昏,屋内一片狼藉,惨不忍睹,床板浸得变了形,衣柜泡得走了样,地面墙壁各类物件都留下一层又厚又稠又腥又臭的黄泥渍。我整整洗刷了一个夜晚,然后精疲力竭地抱着小狗坐待天明。

我的家就住在深布河边,从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几乎每年夏天都亲眼目睹河神肆虐,淹没文化宫的游泳池和篮球场,淹没菜农社的鱼塘和菜园,淹死公园栽种的花和草,溺毙老百姓饲养的猪和鸡。但没想到这一年的洪水如此厉害,水位创下深圳历年的最高纪录,暴怒的河水竟然侵入我这间已经加高了的楼房。(我当时住在工人文化宫展览馆旁边)

洪水过后,许多受害单位和民居,都用红漆油在墙上刻下黄水淹没的高度。

新成立的深圳市政府决心整治深布河,根治黄水祸患,成千上万个现代大禹扛着筐锄锹铲齐齐上阵,要把河神治服。弯曲的河道被修直,狭窄的河面被扩宽,河两岸筑起了石堤,河上游修起了大坝。深圳人向河神展示了自己的智慧和力量,把刻在墙上的红漆油记录牢牢地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自此以后,深布河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逞凶了,昔日狂暴得经常爆血管的深布河,如今性格温顺驯良,犹如一个小气狭隘的悍妇改邪归正,成了一个仁慈敦厚的母亲,淌开宽广的胸怀,让潺潺河水在怀中静静流淌。

深布河的两岸也旧貌换新颜,一改当年丑陋的野态,变得美丽而温柔,沿河修起的河堤路,绿树成荫,亭亭如盖,银波细皱,风景宜人。每当金乌西沉,玉兔东升,堤岸便有情侣漫步,俪影双双。而在河旁新建的人民公园,更是山水楼榭,烟云竹树,百卉争妍,幽香四溢,莺声燕语,醉煞游人。

四十年来,不管遇到多少级台风,不管遇到多少年一遇的洪水,深圳再也没有出现水满漫城、汪洋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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