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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永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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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2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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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诗:沧海一粟,棠棣泛花

   1

我离开三十年之后,

大觉寺的钟声又响了。

小心摘下心尖的疼,

铺垫乡村或者旧事的鸟鸣。

双手捧着训斥,

我亦步亦趋,跪倒在拓片重现的水迹。

喂养残荷残缺的秘密,

如同我捞月,或者四门洞开的抱犊情深。

十三级浮屠吐纳生息,

每一扇窗印着竹影。

难述刻字繁简的月钩西沉,

卷面还有河水流淌的暗痕。

心中住着一个佛祖,

常常把我姓氏的笔画,

勾勒成有血有肉的躯体。

海丰塔依旧拨动着天籁琴音,

每一粒跳跃的基因唇齿相依。

我作揖,我的姿态拜如直角,

我把所有能藏匿的欢笑,

偷偷告诉天下人。

那块叫做尚书第的匾啊,

就是盐茧的泪花。

此时甬道上拥挤了多少勇武单兵,

用无以比拟的版图,

换来霜雪之下,素裹的流水恩情。

【沧桑古塔垂斜影,湖色西荷半寐城。

棠爱花姣青到处,云漂几朵数残红。】


2

我哭如外线绒衣的梵文,

半湾净水趁雾色跳了龙门。

我曾经跪倒在秋风瑟瑟的湿润,

闻四门的城楼在雾色里,

窈窕得如李氏之仪的源头岁尾。

造一座城吧,如同造一口不干的水井。

曹公说,望梅青涩就是止渴的文明。

我站在白纸作坊里,涂鸦富贵与心动。

夜宿黄土累积的斑驳,

渤海黑牛在夜半梦呓鸣哞。

犄角和匾沉如磐石,

我无眠在呼吸的灼烫哭泣。

嘴角上翘里,

槐豆包涵了所有银线的体积,

屋里屋外都是等距的关系。

神龟在摇动的风里,

我在皱纹里读懂回归梅花轻寒的隐喻。

对角线丈量着春秋,

古城接纳着所有步履。

石子掠过齐国的风尘,

白玉是弹指一挥间,

不能磨灭的谦谦问候。

我可以邮寄所有没有生命的东西,

唯有中国北海翰园诗府的枣花香,

不能亵渎半尺。

【卧石小睡桥霜下,水镜无声照旧墙。

啼鸟轻闻声叩寺,北州香客待朝阳。】


3

吴氏张氏杨氏所有的宅门,仕心仁厚。

青砖灰瓦轩榭雕廊,布道百世轮回。

我们都有一样的村庄轨迹,

却有不一样的乡愁。

从村庄走进城市,从城市回归自然;

从遗迹走向现代,从现代归于古城。

我读着万字家训,

心里总有一万个结痂无法打开。

每个人都有心灵的栖息地,

我们和那段吊古的城墙一样,

迎着烈烈北风,独自等待远去未归的亲人。

在梦里暗自啜泣,

蜻蜓在荷尖种下了春天的种子。

若隐若现的浮屠,在风铃叮当里,

为我洗涤灵魂。

青石铺路,叩击声、声声袭扰着

枝头初醒的雪落埃尘。

你我虔诚地相视,

求得擦肩而过的半世情缘。

有将军手持利刃,

护佑着俗世里的善男信女。

摊开手掌,看磨砺过风霜的纹路,

沟壑纵横里有芝麻开门的笑声。

在你面前扪心自问,

骨质里的血还是华夏的魂。

冯安邦大将军,请允许我记住你的名字,

也许只有如此,我才会在百年孤独之后,安然睡去。

【文官武将皆霄汉,枷锁不羁踏百川。

松柏紫阳云际照,共读我血荐轩辕。】


4

明朝的桃花灼灼其妖,

我在桃花岭种植十里春风。

布谷鸟在枝头啄着香味,

树下的情人折叠来自天空的书信。

一枝桃花送给来访的客人,

对杯邀着明月,低头看看月色留了几两碎银。

一个叫杨巍的词人手持杨柳鞭子,

把灿若桃花赶进了清朝的石碑。

拓出久远的河道,

名门望族经营着海上丝绸。

布履游走古桑小径,

荫绿的凉,讲述神话的星星。

粉面的不止桃花,还有

我幸福生活的乡亲。

桃花依旧开启窗扉,

倚窗的琵琶望着柴门。

登高看尽灯火阑珊之处,

谁才是匆忙的夜归人。

燕子是三月三里淘洗出的精灵,

风筝有线,不会走远。

藤蔓爬上炊烟,我在你幽怨的眼神里

写写荒凉,写写不老的爱情。

【情人三月看桃家,粉缎妖妖映夕霞。

闺中知书都阅尽,乌衣帘拢挑灯花。】


5

还没对镜梳妆,

贝壳的哨音在乌色苍茫吹响,

一千个爹一千个娘,在汪子岛上

泪水婆娑地朝望东方。

千年古邑,千个儿郎,

曹公站在碣石捋髯不语,

谁能喊落秦皇刻舟求剑的船帆。

把徐福埋在海里,

偷逃的民间开花散叶。

于是后人就在漳卫新河两岸,

唱起了美人的歌谣。

渤海的潮汐浮上心头,

篱笆外的猫,慵懒了身躯。

我曾经在海潮退去的宁静里,

用白纸涂鸦嫦娥的月光曲。

桅灯摇曳的船头,

我的外祖父正在缝制御寒的老酒。

金黄的沙滩有几行深浅不一的履印,

那是梭子蟹在寻觅童年的回忆。

无棣沟很深,深过深邃的夜空。

我愿做一只土拨鼠,

探寻古籍深埋的根系。

千童去了扶桑,东渡的喧嚣落于尘埃,

唯有这寻丹的鸥声,常常叫醒我

品味旧日情怀的妙药。

一个村落就是一个星宿,

要不然怎么会在启明星升起时,

决然听见守住门风的一声狗叫。

【竞渡帆船鸥不见,秦皇故去夜凭栏。

曲词白幕千凄尽,妙药灵仙笑弹丸】


6

一节苍石正对着我的村庄,

熄灭的地火曾照亮海丰塔的影子。

通海的老井在碣石山下等待歇脚战马,

我的奶奶膜拜着大小天神。

观沧海呀,雪覆盖了山神庙外把门的旌旗。

在寒风里取来村庄的名字取暖,

老槐树的刺扎进泥土的骨髓。

拾级而上,每一级都攀爬得泪湿布衣。

这里没有大宅门的桃花,

唯有裸露的筋骨是乡人的背脊。

葱蓉的石头和砂砾迷不了眼睛,

我搬起脚也会找到襁褓里脐带剪断的位置。

半墙甲骨文砌成的愁,

告诉我神经末梢处,曾经熟悉的乐音。

踏进山门,在心灵的最高处

聆听赤壁硝烟之后的谆谆教诲。

绵延百里的古邑啊,

叫一个贝壳沙里长成的瓷器

丈量不出枣花香的尺寸。

调制岁月的鸡尾酒,

在霓虹曳动的结局处,

想起无棣邑,想起风铃唐塔,

想起泛若桃花,想起沧海盐雕,

想起名门望族,想起万千家训,

想起,想起所有不该忘记的草舍和旧主。

【皎月寒衣闻旧舍,滔天大浪祭英魂。

西望阡陌家犹在,兄弟成双叩木门。】

【2020.12.06于无棣古城,记之稍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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