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乡（组诗）

还乡（组诗）

文/敬超

一  联络

建一个群，像栽一颗树，长出枝枝丫丫，供我们

敲打黎明。

叶子和叶子亲昵相碰，以此证明她们同宗。

我想知道她们的过去，被怎样不同的土地滋养，

在相同的阳光之中，

不同程度的黄、绿，发芽。

是谁抵制风雨，是谁

抵制日月催生。

谁与谁装进同一张桌子，支撑同一桌筵席，

吃肉，喝汤。

多少人反目成仇，多少人

相濡以沫

二、还乡

土地一直在豢养茅草，野花开满半壁河山。

季节翻卷时尚，倚仗几颗稀疏的稻子

装扮繁华

喷水池音乐迟疑，分明与山水决绝，习惯于

温暖的春天，虚度时光。

菊的盛放搁在黄昏，

冷寒了日子，阳光被风摇晃，晕眩，

疼痛。假装寻访故地，回不去的芳华，像挂在树梢上

早已褪色的经幡。

三、探望

琼花脱落了。佝偻的舅娘说，当初，为什么

把飘带挂在枝头，表妹的拖箱

去了远方。拉杆更疼了，磨成无数针眼，

刺伤你耿耿于怀的贞洁。

雪花飘了一地，清理所有门户。

她常常梳理霉变的发髻，

等候秋黄，守护

越来越蹩窄的故乡。这尘世，

一直雨水不断

四、小镇

我的小镇，房子仿佛向街心倾斜

像奔向城市的姿势，夜里灯火点点

像一群被诱饵迷惑的鱼，收拢，靠近，投向

决定生死的网

高铁缩短了生命。让每一颗幼苗

都上京赶考。那些老气横秋的土地庙

香火时断时续，拼命在乡土留守

来回城乡的生意人，

把汽车的鸣号叫得很响

像乡村张开大嘴，等待城市

远远扔来的文明

五、黄瓜棚

这是一个小山村的名字。有青石板小路穿村而过，

阳光从山涧洒来，点染一段小溪的心思，

留下什么，带走什么，青藤上盛开的花朵儿

会告诉你很多。

山村身段娇小，给出远门的人

留下很大的空间，想象。瓜棚下小虫子们

细密的歌声，都是软绵绵的牵挂。

栅栏书写往事，

青石板路就是连绵的故事，写着

无数的来来往往，俊俏的姑娘

把一缕秀发和媚眼抛过来，桃花飘雨，

春风涟漪荡开，一片云，写在

久久不去的视野之中。

六、蒸水河

在你的小山下，过一座独木桥，

水的清澈，倒影，欢笑，

都浸染岁月。

晚霞明丽，百鸟归巢。

你背对流水，霞光监测徐徐下沉的体温，

在小镇里，水是甜润的。梦承载曙色，

按下你的思恋，在乡间小道上，

如一注细流，

迎面扑来。

         2018.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