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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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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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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集·卷5·望月

从小喜爱月亮,那是大人讲的神话作祟。有时,仔细望月,依稀真见有桂树、仙人、小玉免,尤其是中秋月明之夜。那时,便很希望生出一对翅膀,或者架起一副长长的够得上月亮的梯子,上去耍耍。

稍长,懂得一点天体知识,神话被揭穿了成为虚话,对月亮的兴趣陡减。什么月宫琼楼玉宇,不就是盖着厚厚的灰土,没有空气的死球一个吗?顶多就是人在上面可以半走半飞,令人神往而已。当然也有遗憾,这一生是没有希望亲自去一趟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心中的月又渐渐地美起来。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好一幅静中有动的素描图!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好一幅动中有静的工笔画!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气魄多么恢宏!

“云破月来花弄影”,情景又是何等美妙!

《荷塘月色》给我们创造了那么优美的意境,但假使没有月亮,一切从何谈起呢?

当然,明月的入诗文入画幅,千古不绝,洋洋大观,主旨却在于借月寄情。“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恋人、怀乡、爱国……种种离情别恨,尽可以通过望月,吟月来表达。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亮出来了银光普照,美人儿越显得俏丽苗条,爱而不得啊让人心焦!两三千年前人们就这么表示了。

“思家步月清宵立”,“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有条无形的线把忆人、怀家、思乡、恋旧国与月亮连接起来了。

月的阴晴圆缺,在古今多少代人的心中搅起经久不息的涟渏,萌发绵绵不绝的遐想啊!

更有一种深沉而又朦胧的表述,最引人深思。读字面写的是明月,却意在月外,似望月又非望月,像写景亦非写景,若抒情也非纯粹的抒情。那是哲人在自言自语,在对宇宙与人生的真谛作苦苦追索,在对万古之谜作出他的破译。其杰出代表当然要数《春江花月夜》。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照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读着这些诗句,我的灵魂仿佛飞升到无垠的碧空,俯瞰我的肉身与心灵寄居的家园,只见一颗巨大的明珠静静地照着她,一片迷迷茫茫,永远看不真切那里面藏着多少奥秘!这时,我深感自己的浅薄,脑子里理不清头绪,反不如直观明月能获取更多的美感。

我曾经在一些纳凉的夜晚,仔细地欣赏月亮。起初不见佳处,渐渐地便瞧出月亮通体燃烧着幽幽的淡蓝色的火焰,四周闪射着银黄色的优美光芒,似见袅袅轻烟向外悠悠飘散。一切是那么真切、灵动!

然而,这美感多半产生于远距离造成的幻觉。

不久前,在街上见到一元钱一看的望月望远镜,忍不住好奇看了一回。从那里面望见的月亮,是一个灰白的大球,球面上有若干小圆圈儿,就是环形山了;“桂树”部分的阴影,没法看清。总之,不怎么美。脑子里月亮的优美形像,与眼前的无法吻合,因此而淡淡地惆怅。这使我再次感悟了“距离产生美”的科学结论。再美的美人,只要你逼近去瞧,总能瞧出一些瑕疵。

但是,审美的月亮到底不是自然的月亮,不能用眼睛去欣赏,只能用心灵去领悟和感受。

1999年9月,在台湾亲历了有惊无险的“5·21集集大地震”之后,过了一个难忘的中秋节。那天晚上,我和同行的宝应比丘与台湾僧人在一个山中的寺院里赏月。雨后不久,空气格外清新。月亮从薄纱般的流云中露出笑脸,满世界便沉浸在浓浓的月色里了。我情不自禁地“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也许这时候亲人们也正在一面赏月,一面念叨着我吧?

难怪古人把月亮想象成一面镜子,希望能从中互相看见思念着的千万里之外的对方。生活在交通十分困难的古代游子、征夫、商人们,要同亲人团聚乃至交流信息是多么不易。

今天,人们可以“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乎悬圃”,远隔千山万水,不妨早出晚归;爪哇国可算近在咫尺;即使跑到地球的那一边去,还是同住一个“地球村”。一个电话,解决了多少难题。

然而,两岸一水之隔,眼下却是“隔水千里远”,交往难畅达,连抗震救灾的慈善之手也无法伸过窄窄的海峡!什么时候两岸能合二为一,像头上的中秋月一样饱满、明亮、美好呢?

感谢中秋的月亮,这个造物给予人类的宝贵馈赠,让人们在有着各种残缺的现实里,拥有完美的梦。

我愿在生命的终点就做着一个这样的梦:拥抱着圆满的明月而飞去!

2000年6月19日稿

2016、4、24小有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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