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运河畔乍泄的春光（组诗）

前世飘来的那艘画舫

那艘幽灵般的画舫

我相信它不止来自上一个季节

它来应该自更远的时间上游

那位来自紫禁城的男人

在这片静水掀起六次波澜

每一次经过这里

心里一半装的是江山

一半是河边那个素衣女子

画舫既是道具也是主角

高悬的白帆上挂满复杂的眼神

画舫褪去铅华

隐约在岸上的四季里

马达替代了汗水涨潮

拉纤人早已省略了纤绳

驾驭画舫游弋在先人的想象里

每年柳芽爆出新绿

那个素衣女子的后人

就会登上画舫摆开茶桌

反复咀嚼那个传说

那只懂得哲学的鸭子

这汪大水深不可测

千年以来看不出流向

却总有几天用冰封闭自己

之后便大彻大悟

那只鸭子仿佛是大水乍泄的灵光

用两只蹼划开了静止的画面

用它自己沙哑的语言宣布

那个被苏东坡看穿的哲理

桃花雨中的暗香

柳絮凤中的依恋

还有回归的燕子雕琢的春光

是那只鸭子祖传的善良

迎春花映亮古运河一方水域

如果它计较暗淡

如果它计较琐碎

它都不会睁开眼睛

脚下的石头没有体温

枯荷已经柔肠百转

哲学的问题只能交给时间

用一种柔软抵御着坚硬的冷

迎春花飞翔在水岸

蚂蚁在悠然散步

脚步细碎却又迅捷

一场雨正从远方赶来

万物都在用自己的语言

述说着深奥的禅意

迎春花成为这个季节的地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