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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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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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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菱洲歌

第一章 池塘一夜秋风冷,吹散芰荷红玉影

我和晓亦是相识于成教中心的同班同学。对于在Z城的民营企业里做着普通文职工作的我们来说,可能有着当前的体面,如若想要在职场相对长久的拥有自己的一席立足之地,不自我提升却是不行的,成教便是我们自我提升的一种方式。

成教中心周六日上课,在开课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我跟晓亦都没什么交集,可能由于她所在公司一周六天班且又距离Z城市区较远的原故,只见她每周天上午匆匆赶来上课,上课时专注上课,下课时独来独往,有时候眼睛会定定地看着某个不知道的地方出神,整个人给人一种很疏离的感觉。在这个时代,一般人不过是保持着内心的疏离,而晓亦却连形体上也是疏离的。可事实往往是,越是这样的人,越惹人背地里关注,有人会想:她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像晓亦这样疏离的人,内心世界哪会让你随便看透,那我们就来描述一下她的外形吧:说实话,晓亦不能用漂亮来形容,她身形纤小,衣着简洁,看似圆润的脸颊隐现着刚毅的线条,眉目清秀不施脂粉,扎着个小马尾,就跟个青涩小女生似的。

我和晓亦的交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话说那天我从卫生间出来,碰巧晓亦正低头洗手,忘情的在哼唱着什么,侧耳细听,原来吟唱的是“池塘一夜秋风冷,吹散芰荷红玉影……”我看向窗外,可不正当秋季,空气清冷、落叶唏簌,不想晓亦抬起脸,眼里竟滢滢有泪光呢,看见我,赶忙低下头往外走去,我心下想:原来是个林妹妹啊,只是没事爱哭有些矫情,我可没那么喜欢。关于这首曲子出处的那本书,本人曾在年少无事时翻看过些些,也算是附庸风雅吧,我赶上前去搭讪说:“同学,唱的不错呢,这本书我也看过。”晓亦侧身看向我,笑笑,说:“这样哦,谢谢夸奖,刚才让你见笑啦!”于是你来我往,我知道了她叫孟晓亦,其实早在入学摸底测验成绩排名时,看到她的名次排名第三,我也告诉晓亦:我叫涂芳欣。她说我的名字念起来很舒服。然后我们自然聊到关于“祡菱洲歌”的那本书来,原来我们都是在年少无知时的中考结束后慕名看的这本书,高中时便没有十分用功,勉强考了个三流专科院校。而且,说起来我们还是同一个地区来Z城务工的老乡,当时我们所就读的学校只相隔不到十公里,甚至还参加过同一次的学校文艺联谊活动。我们都说,怪不得看到对方,便觉得眼熟似的,谁知道呢。原来晓亦你跟她接触起来,感觉也没那么疏离,倒觉得谦和可亲呢。这一年晓亦24岁,我比她小一岁。

随着跟晓亦接触次数的增多,我开始有一搭没一搭跟她扒我在班上结交的其他学友,每个人都有一段她们自己的故事:“丽莎的男友对她很好,有一次生病了为了不让她担心,没有跟她讲独自一人跑去打点滴,丽莎知情后心疼的不行,现在他们准备结婚啦,想一起努力工作在Z城买套房子;安妮跟她老公结婚了好几年,没有孩子,她们可能会面临离婚,但她们在Z城的房子是婚前共同出资买的,所以,她要求离婚后分到一半房产;淑媛是本地人,她老公有一家工厂,她帮忙一起打理,她老公觉得她知识储备不足,所以来充电学习;文怡跟我最要好,住在Z城老城区,她妈妈开超市很早在Z城市区立足落户,文怡之前谈过男朋友分啦,现在单身……”我感觉自己的话真多,晓亦听着都只是笑笑,不置可否,也没有表示要跟她们进一步认识的想法,聊到后来,我自然告诉她:“我有一个男友,在W公司做研发,你听说过这家公司吧?”晓亦说:“W公司哦,好像听人说起过,是名企吧?” “世界百强呢。”我说,然后问她:“你呢,有男朋友了吗?”晓亦略显羞涩,想说又不知如何措词的样子,我追问道:“看你这样子是有意中人吧“ ,晓亦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还不太确定,可能只是我一厢情愿,对。”我有点不屑,心想道:能把“紫菱洲歌”唱得泛出泪光的人,自然是“情痴”啦。“他做什么工作的呀,让你这么看好?”我问, “在我任职的公司做培训的,嗯,女孩缘不错”,晓亦说着,蹙起了眉头。“做培训的,自然能说会道吧,会讨女孩子欢心。”晓亦察觉出我的不屑之态,倒也不做争执,回说:“嗯嗯,可能吧,他的声音温柔而有磁性。”我和晓亦并没有变得很熟络,大家都有意无意地保持着距离。

泡在成教的周末时光一周周过去,有一次我和我结交的那班学友们外出午餐,女人们聚在一起,免不了家长里短,扒了东家扒西家,这一天仿佛,扒着扒着没有话题啦,就听到淑媛打破冷局说:“下楼前我去了趟洗手间,看到一个同学在茶水间弄泡面,我看她也不胖啊,至于这样克制吗?”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掺和话题,“谁呀,叫什么名字?”“就那个个子小小的,平时都不跟人打交道的那个女的。”“我知道你说谁啦?好像是咱们班上入学测验考第三名的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文怡说着,推了推我,“孟晓亦嘛,老记得那个第三名,入学测验那天,我男朋友在楼下等我一起吃晚饭 ,试卷都没做完,要不然考第三名的可能是我呢!” 我自以为风趣地眨了眨眼,学友们都笑起来,“学校也真是无聊,成教嘛 ,还搞什么入学测验排名。”“哎哎,你们说,孟晓亦吃泡面真的是在减肥吗?那像我这样,是不是应该连泡面都戒掉。”我接话说:“没得讲啦,你不是加点了一对烤翅嘛,待会我帮你吃了,不用谢啊。”大家又哗然笑起来,“芳欣,你吃了人家烤翅,那关于孟晓亦同学吃泡面的原由,就交给你去调查了啊。”我做了个嘘的手势,“你这样直呼其名的,要是让人家听到啦,可不好。”到了下个周末,又有人拿晓亦吃泡面这事说事,我还真去问问看。刚好也是这学期最后一天课啦,下周期末考。这天放学我就约了晓亦同学放学一同走,说我去一个地方办点事,可以跟她同路一段。这是一个阳光和暖的冬日傍晚,我和晓亦边走边聊 ,“晓亦,感觉你最近越来越苗条了。 ”我说,“不会吧,难不成是吃泡面的原因?”晓亦道,“泡面是高热量的东西,吃了哪会瘦?”我顿了顿,接着说:“你又不是天天吃!?”晓亦道:“自然不是天天吃,公司有饭堂呢,周末我才吃泡面。”我直白的问:“为什么周末要吃泡面?””这不上月底预缴的下学期学费吗?花销预算不足,所以……”晓亦脸上讪讪的,泛起红晕来,我看她尴尬,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聊才不致让他难堪,诧异她何以窘迫至此,“你有一百元钱借我吗?以备不时之需。”晓亦问,我怔了一下,没有料到会有这一着,说实话,我跟晓亦没那么熟 ,难道她身边竟没有个交好的亲友?自然也不会是哄骗,哪个上成教力求上进的人,会去骗同学一百元钱呢,我男友一周给我的零花钱,也不只这个数。话说回来,要是没有男友资助,以我的开销,也未必强多少。“好啊,一百元嘛 ,刚好身上带的有呢?”我从钱夹慌忙拿出一张百元纸钞给她,她接啦,两个人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月底发工资,发工资了就还你啊。”“急什么,不着急的,年后新学期开学再还我吧。” “那样时间会不会太久,到时候我们电话联系吧。”晓亦说,“你住哪里?坐哪路车?”我问晓亦,晓亦说:“我坐301路,回H镇我们公司宿舍去”“我坐312路。”接下来,我们都不知道聊什么好,翘首望着车来的方向,晓亦的301路车来了,我看是往H镇方向去的,跟她挥手说再见,她上车的背影看起来感觉很单薄。我看301路公交开远了,掉转头往男友租住的W公司员工公寓方向坐车去,一路回想我这奇妙的交友经历。

成教期末考试完后,会停课两个来月,刚好中间又是过年,期间逢月末时,晓亦果然给我打电话来,要还借我的那一百元钱,我说:不着急的,下学期开学再说吧。

过年的时候,我带男友陈晖平回老家见父母和哥哥,一个除了实诚看不到其他闪光点的技术直男,居然让他们都很满意,我做小学老师的妈妈说:乖女崽,这样的男孩适合踏实过日子,你就好好跟他交往吧。

转眼就到了一年级下期春季开学。开课的第一个周天,晓亦便主动跑来我面前,约我下课一起走。我们走到成教附近的绿化园区,看见喷水池边有一张木制长椅,不巧的是刚好有一对情侣也想往那边去坐,只见晓亦加快步伐,抢先坐在了长椅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这是之前没有的。春日的空气里散发着生机盎然的气息,这让我心情很好。两个月不见,晓亦好像黑了点又瘦了点,她掏出一张百元纸钞来,我接了放回包里,晓亦说:“借了你的钱那么久,不好意思。“我说:”没关系啊,我也不急用。”“你过年回老家了吧?”晓亦问我, “回老家了啊,带我男友一起回的。”我回答说,“那你们一家人很开心吧!?”晓亦说,我说:“就一技术直男,又不太会说话,没想到我爸妈还有哥哥一致对他印象还不错!”我脸上掩抑不住得意的笑容,晓亦说:“一家人都看过,眼光自然不会差的,而且看得出来,他让你很幸福。”晓亦说这话时,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接着垂下眼帘嗫嚅了一句:“我春节住在我姐家。”“你家里只有姐妹两个吗?”我问,“是啊,姐妹两个,没有哥哥弟弟,我妈在我上小学后就外出务工啦,直到现在,一年回来一、两次,我们跟着爸爸、奶奶长大。”晓亦说完,拍拍我手臂,笑笑说:“嗨,不说这些,我们吃晚饭去吧,我请客。”“哦,不用啦,不用啦,”我忙说:“我还有点别的事。”晓亦看了我一眼,没说别的,我说:“下回方便了再一起,我请你啊。”“嗯,好。”晓亦应道,我和晓亦挥手说再见。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个来月,这段时间,我和晓亦的关系不算远也不算近,平时照面就打个招呼,聊聊学习上的事。不过想起,我似乎还欠承诺晓亦的一顿饭 ,刚好最近我涨了工资,于是约上晓亦。就这样,我们一起坐在了一家茶餐厅的餐桌上,晓亦老老实实坐在我对面,似乎有些拘谨,我递过菜单要晓亦点菜,晓亦忙推辞,说她对吃的没什么讲究,我觉得哪个好就点哪个。我边点菜边跟晓亦说:“哈哈,上周我涨工资啦。”晓亦说:“那么好,恭喜啊!”接着我跟晓亦聊:“我上班的公司离这不远,也在市区,做互联网的。”“听着很‘高科技’啊,那你做哪方面的工作呢?”晓亦问,“市场助理,协助市场总监筹备市场推广活动,收集整理市场信息资料,接洽客户等等。”晓亦点点头,“听起来不错哦,我们工厂的文职就没有那么体面啦,每天来来去去也就是跟一些文件、单据、图纸打交道,港资厂,流程规范多,所以文件也多。”“哦,那做久了,会有点单调乏味对吧。”我说,“有时候感觉是这样,但现在在上成教,不敢动工作。”晓亦说,我告诉晓亦:“我们市场总监是个离了婚的中年‘老男人’,脸上会化妆,有时候无聊还开我玩笑,要我做他的女朋友,我直接告诉他:我有男朋友啦,懒得理他。”晓亦一脸担忧地说:“那你跟他一起工作,怎么方便呢?”我说:“这种人说这样话,哪里会认真,不用理他就是,而且……”我故意压低声音对晓亦说:“他跟我们公司另外一个女孩子,是真的已经有暧昧关系。”晓亦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我转开话题,嬉笑着问:“对啦,晓亦,你之前提起在公司的那个中意对象,你们怎么样啦?”晓亦说:“他去年底就不跟公司续签合同了,年后回到Z城正在找工作。”“哦哦,那你跟他关系有没有进一步发展?”我问,晓亦轻叹了一声,“他对我忽远忽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怄得人难受”晓亦说着低下头,眼睛有泪光在闪烁,我也叹息了一声。“你们牵过手吗?”我问,晓亦赶紧摆摆手说:“没有没有。”我在替晓亦不值的同时,放下心来,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跟她说什么——关于爱情,我们都还是懵懂无知的女孩。我想了想,问晓亦:“那你怎么知道他对你有情,还是无意呢?”,晓亦说:“他离职前在厂刊上发表了一首小诗,很含蓄,看出是写给一个心仪的女孩,我想,应该是写给我的吧。”晓亦说这话时,少女般羞郝的脸上蒙上梦幻又迷离的神情,这下,我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啦,这首诗可能是写给他的,可能不是写给她的,也并非写过几句诗的人就是情圣啊。晓亦大概察觉了我的不置可否,仿佛自嘲般笑笑说:“他的文笔说不上很好,但还算别致吧。”我也笑了笑,故做语重声长地说:“晓亦同学啊晓亦同学,叫我怎么说好呢?”结账的时候,晓亦赶在前面把钱付啦,说之前欠我人情,应该她请的,我觉得她也太拘礼啦。

我和晓亦继续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偶尔碰到一起,就聊聊新近八卦,我说她听,也有时找不到合适座位时,跟她凑成同桌,谈论起我们在年少时代曾经看过的同一本书,就这样,春天结束,夏天来了,这一学期也就到了尾声,又要跟晓亦暂别一段时间。

暑期开始没多久,我收到一个陌生来电,接通后一听,原来是晓亦打过来的,她告诉我:这是她的新号码,我问她:怎么想要换手机号,她只是含糊地笑了笑,没说什么,然后问我,周末有空出来见一见,拿点好东西给我。刚巧过几天是我生日,我就寻思,她这是要给我送生日礼物庆生吗?可我也没有特意跟她讲过呀,也可能不知什么时候话多跟她提起过吧。因最近晖平出差外地,我本来也是打算叫上文怡她们一起到男友公寓一起聚聚热闹一下的,刚好就叫上晓亦一起吧,反正也不多她一个。周末文怡她们来了,晓亦也来了。我带领她们在公寓小区花园转了一圈,跟她们一一介绍公寓小区的配置:这里是文体中心,有哪些运动健身设施,文体中心尽头是蓝球场,蓝球场旁边挨着沙滩足球场,文体中心的背面有游泳馆,然后周围有酒吧、轻食、烧烤类。晓亦说:“以前坐公交从这边经过,从外面看到这里好漂亮,心想这是什么地方,原来就是W公司的员工公寓。”我告诉她:“公寓的开发商和物业管理是某知名房产公司。”这时晓亦问我:“那这些小区的公共服务场所,进去都是要收费的吗?”我说:“那当然啦,就我们住的公寓,也是要按月交租金的,好几千一个月呢。”这时大家都笑啦,好像晓亦问的有点傻乎乎似的。其他时间晓亦都是安安静静的,还是保持着她那种疏离感,人家问她住哪里,做什么工作,老家哪里,她也一一如实回答,余外不多话。趁着大家在小区长椅上坐下来,你一言我一语聊天的间隙,晓亦瞅到空档,挨到我身边,从包里掏出一盒品牌保健品塞给我,说:“这个你听说过吧,含有各种人体所需营养原素,可以提升免疫力。听人家说W公司做研发很费脑的,就送给你男友吧。”我一时纳闷,问:“你怎么会想到要送这个给我男友啊?”晓亦表情讪讪的,低声说:“这原本是想送给那个张佑成的——就是之前跟你聊过的那个男孩,因他上半年找工作比较不顺,换了几个地方,身体状况又不太好,所以就买来这个想要送给他,也给他一些鼓励,谁知人家竟不要呢。”老天,我还以为是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我推辞说:“这个很贵的,你可以自个留着吃啊。”晓亦苦笑说:“我们哪用得着吃这个呀,留着还看得心里难受。”我问她换手机号又是怎么回事,得知原来是晓亦冒着大雨给那张佑成送东西,那家伙居然避而不见,晓亦一气之下,扔掉了手机卡,不想再跟那个男孩子有交集。听到这里我不禁舒了口气,接下她送的品牌保健品。然后大声跟其他学友宣布说:“待会回到住处,请大家吃生日蛋糕啊。”大家都说:“你生日啊?我们可没有准备礼物呢。”因我之前也没有跟她们讲我生日的事,就说:“我也没准备啥,就大家开开心心聚一聚就好,不用送礼物啊。”

夏天结束,就到了成教二年级上期秋季开学,一段时间不见,晓亦见到我似乎有些高兴,很热情地过来跟我打招呼,或者说,两个月不见,我们见到彼此,都很高兴。晓亦,还是纯纯的女生感觉,没什么变化,只是好像清瘦了些。

有一天我跟晓亦同桌,晓亦收拾东西放学时跟我说:那个,张佑成会来等他下课。“你不是换掉手机号码都没跟他联系了吗?”我诧异的问,声调都变高啦,有几个学友看着我们。晓亦说:“你,你小声点啊。”晓亦跟我说:暑期的时候,她瞅着没有课周天有空,就跟那个男孩同村的一个老乡去喝冷饮,得知她们公司原来有个女孩子跟那个张佑成是一个村的,春节的时候去了他们家,无奈张佑成的妈妈说是看了属相不和,竟不同意。这也没什么。没料到,有一天张佑成来厂里看之前的同事,刚巧又碰到晓亦,问她:怎么好像你的手机号打不通呢。晓亦收起对男孩的尤怨,居然又把换的新电话号码告诉了男孩。说到这里,我暗暗为晓亦生气,我能说什么好呢?可能是缘份,可能不是缘份,谁知道呢?我说:“那你们现在开始,正式交往了吗?”晓亦苦笑说:“没有,还是跟之前一样,有一搭没一搭联系着,忽远忽近,搞不懂他的心思。”我问:“那今天,是他约你吗?”,晓亦点了点头说:“嗯”。我跟晓亦出了教学楼后,我们没有看到晓亦说的那个张佑成,晓亦说:“可能他还没到吧。”我说:“那我先回去啦,下周见!”晓亦说好,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下一周成教课,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坐在了晓亦旁边。我跟晓亦扒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之后,问她:“怎么样?你跟那个张佑成正式交往了吧。”晓亦说:“我们没有见到。”我愤愤地说:“他不会爽约了吧!?”,晓亦说:”那倒不是,他好像走错了地方,我们成教不是有好几个校区吗?说了半天,他也不知道我们成教校区在哪,然后,我说我去找他,可是他说的那个地方,我也分不清东西南北,不知道该往哪走?可能真的是没有缘份吧,我又气又恼,回去啦。他知道我赌气回去后,也一直没有给我电话,后来我又忍不住打电话给他,问他那天约我见面,是有什么事情吗?他言语颓丧,说想找我借钱,还是工作不顺的原故吧。”我一听,也是无语,看晓亦两眼茫然,不知看向何处。这个钱晓亦借还是不借,借了还是没借,我无从知晓,不便也不想过问。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个周三的晚上,我接到晓亦的电话,约我出来吃饭。我看时间已近晚上八点,然后她又说今天是她的生日。听她那语气,不像是邀请,倒像是恳求的意思。此时我正跟晖平共享二人时光,不会在意这种恳求,便迟疑地说:“嗯嗯,不用了吧!”,晓亦没有多说别的,我们俩就这样挂了电话,事后想起,我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有跟她说,嗳嗳,不管它啦。周天晓亦来成教上课,我主动跟她打了招呼,晓亦跟我笑了笑,脸色有些悽然,我说:“今天放学一起吃晚饭啊。”晓亦说:“好啊。”晚饭的时候,我边点菜边跟晓亦说:“前几天一个人过的生日啊!?这顿饭我请啊。”晓亦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就在这时,茶餐厅里传来熟悉的旋律,“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即然你说留不住你,回去的路,有些黑暗,担心让你一个人走……”不想,晓亦听到这里,竟是泪水盈眶,等不及我拿纸巾去安慰她,晓亦已起身快步向洗手间走去,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于是走向服务台,想要她们把这首煽情的歌停掉,换一首,马上又觉得自己好笑起来,难道要餐厅所有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一个情场失意的女孩吗?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坐在餐桌前,静静地等她,等到她自我平复,当然,我没有忘记催促餐厅工作人员快点上菜。在曲子快接近尾声的时候,只见晓亦边捊额角的头发边向餐桌走来,显然她已经用自来水洗过脸,与我目光相对时,晓亦展开笑容,过来跟我说:“不好意思,是不是觉得我有点矫情啊。”我故意打趣说:“没有啊, 听到这样的歌曲,我也会有说不出来的感觉,那现在这首歌唱完了,我们就好好吃饭吧。”晓亦“嗯”了一声,拿起餐具大口大口吞咽起来,这倒是一改她往日斯文拘谨的形象,我也大口大口吃起来,想想还是没忍住问她:“晓亦,你有借钱给那个张佑成吗?”晓亦愣了一下,嘴里还含着食物问:“借什么钱?”,我说:“上次,不是你说,那个男的想要向你借钱吗?”晓亦一脸懵,说:“我当时只是以为他因为诸事不顺的原故,跟我开玩笑说气话呢,他一个男的,怎么会要向……”,晓亦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我明白她的意思,她当时一心陷在自己的单相思里,根本没有想到这样的现实问题,然后晓亦又说:“你的意思是,他当时是真的要向我借钱吗?难怪他后面一直没有联系我,然后前几天,我告诉他我生日,他也只是简单地应了句“生日快乐”,好让人失望,那我是不是要向他解释下呢?”说着,就要掏出电话来,我忙止住她说:“晓亦,你没有借钱给她是好事,你信我的话,这个事情就让它过去。”我知道晓亦一时不能明白我的意思,因为她是局中人,我是旁观者,但此情此境,我也是跟她解释不清楚的,只是重复跟她强调说:“真的不用再跟这个男的提借钱的事了,你想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也应该找到了其他的应急办法,就顺其自然吧。”我心下默念,晓亦跟这个张佑成不会有结果的。晓亦只是呆呆地看着我。这顿饭吃了什么,什么味道,我全然回味不起来,晓亦也一样吧。吃完饭结帐的时候,晓亦又抢先去付了钱,我笑说:“不能每次我请客,你买单吧。”晓亦说:“上次你生日请我们聚餐,这次我生日自然我请你。”晓亦真的好拘礼,说的好像又有道理,就随她吧。

跟晓亦认识的第二个秋天过去,冬天来啦,临学期快结束时,一个工作日的晚上,晓亦给我打电话,说:这个周天她不能来上课啦,她的奶奶去世了。听她语气虽有哀楚,倒也没有哭泣。我一向处境安逸,不太情愿接到这类电话,也不知要如何安慰她,于是找了几句套话:“哦哦,这样子,老人家寿终正寝,你节哀顺变啊。”晓亦吱唔了两声,没说别的,我们挂了电话。

临期末考时,晓亦赶回来了考试,二年级的上学期也就这么结束了。

过年的时候,我跟晖平回了趟他的老家,没料到晖平的老家在一个偏远的山村,家里几间半旧不新的砖瓦房,听晖平爸妈的意思是家里的钱都供他上学啦。晖平家是兄弟俩,哥哥初中毕业后在家务农已成家。他们家年节里的吃食也不像我们家乡那般丰富讲究,直接就是两瓦罐炖鸡汤上桌,余外没有别的配菜,据他妈妈的意思这已经是很好的伙食水准,大约往年年节只有一瓦罐炖鸡汤吧。晚上没有热水洗脸泡脚,我跟晖平诉苦,晖平跟我说:他离家这些年,自己都已不习惯老家的生活,过完节我们就回Z城啦,暂且忍耐下吧。然后,春节里去拜访他们家亲戚邻舍,对于初次上门的新人,也都是不封红包(礼金)的。这让我心里不能没有埋怨。返回Z城,还没有开学。我跟晓亦联系上,她过年没有再回老家。周天晖平留在公司加班,我约晓亦来我们公寓坐坐,她过来给我拎了一罐开心果,祝我新年“开开心心”,我很高兴,也给他送上了晖平从老家带过来的特产。两个朋友坐下来一起拉扯家常,我免不了将我回晖平老家过年的一番经历向晓亦一顿吐槽。得承认,晓亦是一个好的倾述对象,她只是静静她听着,谦和地微笑,不予褒贬,时不时简短地回应肯定我正当有的不平情绪,然后宽解我说:可能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风俗习惯,以后你和他爸妈也不一定是天天生活在一起,回他们老家的概率也少,重要的是晖平对我的心是实诚的,向着我的。这样说确实让我心里舒服很多。然后我也问起她留在Z城过年好不好玩之类的,恰在这时晓亦的电话响啦,只见晓亦接到电话,脸色暗沉了下去,听到她言不由衷地说了“恭喜”之类的话。挂掉电话,我一问得知:那个张佑成已经结婚,结婚对象是上一年春节在老家相亲的,现在过Z城,准备在这边办酒,邀请晓亦去参加。我坚定地跟晓亦讲:“不要去参加他的婚礼!”,晓亦还想替那个男人辩解,说跟他结婚的那个女的是他爸妈相中的,他可能有难处……,我没等晓亦说完,忿忿地打断她:“都这个时候,你还在替那个男的说话,他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你放在心里,人家都在老家结婚啦,还要在这边办酒席广为告知,你怎么还想不明白,你还要去参加他的婚礼,是要自取其辱吗?”我不知道那个张佑成是何方神圣,我从心里蔑视他。晓亦一时语塞,我无法替晓亦感受她此刻的感受,沉默,良久的沉默,我看到晓亦的眼眶红了,但她没有哭出来,她很狼狈,我很强势,我走过去,拥住晓亦的肩,晓亦小声地涰泣起来……

第二章 菱花蓼叶不胜愁,重露繁霜压纤梗

春节出节后,晖平的哥哥夫妻俩来Z城找工作,晖平居然安排跟我们住在同一间公寓,我实在不能接受,晖平说:“都是一家人,而且他们现在工作没有一定,出去另找房子住不合适,也费钱,住这里还舒服点。”好吧,这口气我忍啦,人家远道而来,第一回登门,也不好让人家难堪,也显得我大度。谁知道,眼看快一个月,他们的工作还没有着落,两夫妻还一定要呆在同一个厂,不行,我得想办法。我想到晓亦不是在H镇工厂上班吗?港资厂做欧美订单的,应该管理待遇方面都还是规范的,问问她去。晓亦说她跟人事部的人还算熟,就帮我去问。晓亦问过后回我说:“她们本部前阵基层岗位已经招满,分厂那边倒是还在招的。”我不管那么多啦,劝服晖平让他哥嫂过去,他哥嫂大概也感觉这样跟我们挤在一起,不方便,答应下来,定在周天晚上,请晓亦过来带他们过去住一晚,周一办入职。晖平请大家一起吃顿饭,席间不过聊聊晓亦工厂的一些情况,及晖平哥嫂过去后的安置事宜,余外也没有其他话可聊,这时晖平,充份发挥了下他的直男特性,冒出一句:“晓亦是他见过我的那些同学中,最……最漂亮的一个”,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真的,比上次见到的那个谁谁还要漂亮的多。”晓亦本是一个在公众场合很拘谨的人,正在低头拨弄自己面前的那套碗盘,好像在思索怎么摆放更好看似的,听到晖平这么一说,抬头看向我,不知怎么回应,她哥嫂也齐刷刷向人家晓亦看去,我不冷不热地笑了笑,说:“是吧,我们那可是量产美女的,还有更漂亮的,你没见着呢。”我看到晓亦垂下眼帘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男友忙又说了些感谢晓亦给他哥嫂介绍工作,后面还请她帮忙照应之类的话。

成教二年级下期,春季开学了,时间日复一日平淌流过,这或许对于历经风浪的人来讲是件好事,可对于当下的我来讲,日子过于平淡,倒愿意有一些波澜。可能人有时候不该有不安分的念头,我所就职的公司不行啦。但好运总是会眷顾青春正好、光彩掩不住的人,我很快有了新的工作,并且得心应手,颇受领导赏识。进入新公司后不久,我就被一段暧昧感情困扰。公司老板的侄子——一个名叫肖俊勇的男孩向我明确表白了他对我的爱慕,明知我已有男友,却说:“只要你还没有结婚,我就还有机会。”这种炽热追求于我,是没有过的体验,而其善解风情,也是晖平所不及的,不由得让我春心萌动,在满足于被爱的得意时,又不知道如何平衡取舍。一天放学我约晓亦去附近公园走一走,我跟晓亦讲了这宗际遇,在聊到我将在这两份新旧感情中如何选择时,我没有明确我的态度,反正晖平是不知道情况的,现追求我的男孩也没有要求我做出答复,我的意思就维持现状,可是晓亦说:“你现在的安逸生活,离不开你男友给你做后盾。”不管晓亦说的对与不对,我表示不以为然。我问晓亦:“有没有遇见新的感情,过去的就一定要让它过去,不能沉迷其中。”晓亦摇摇头又点头不语,半晌才说:“她们项目部倒是一直有个做包装设计的——名叫刘云飞的男孩,老跑到她面前献殷勤,有事没事找他聊些有的没的话。个子不高,比她小两岁。”我听完笑了笑,没说什么。心想:献殷勤而以,故事都没开始呢,不用当回事。

晓亦没有再跟我聊起她的后续感情发展,而我的暧昧三角感情也不适合日日跟他分享,临近期末一个炎炎夏日的周天,那天晓亦没有来上课,中午我电话给她,问她怎么没有来上课,晓亦在电话里用了一种小女生的哭腔跟我说:“芳欣,我剪了个新发型,好难看,我都不好意思来见你们。”我说:“哎呀,一个发型有什么大不了,我都经常换发型,有时候也剪得不好看,快过来,让我瞧瞧。”我是真的很好奇,晓亦这样保守的人,能换个什么新发型呢。晓亦跟我说,等我放学后,她在我们经常去的成教附近的公园长椅上等我。放学后我向公园长椅走去,晓亦果然剪掉了她一直扎着的小马尾,留了一个陌生的爆炸头,是很新潮,但跟她本人的身形气质确实不太协调。虽然她有意背向坐着,我还是一眼认出来,本想打趣她一下,后来一想,她都已经那么敏感啦,于是我过去拍拍她的肩,笑笑说:“这个发型是最近流行的款,很酷啊,流海剪的不错,还蛮好看的。”晓亦低下头去,沮丧地说:“我都不敢面对现在的自己。”我一听这话,言重了吧,“你什么时候去剪的这个头发啊?”晓亦回答说:“就今天上午。”我一想,不对,她好好的不来正常上课,跑去做什么头发,我问:“晓亦,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聊得知,我曾经不以为然的那个在办公室向她献殷勤的刘云飞,在对晓亦花言巧语奉承攻势下,加上跟那男孩同部门的文员——一个叫玲玲的女孩子,从中说和,居然让处于情感低潮期的晓亦动了心,如若是真心实意,一心一意,倒也罢啦,不料那刘云飞其实在公司已有一个女友,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唯有天真单纯的晓亦不知情。不久前,那刘云飞动了个小外科手术请病假,没有跟晓亦讲,晓亦心下惶惑但又不知如何是处,因为他们并没有明确男女朋友关系,倒是他部门文员玲玲一片热心肠,向那男孩同部门的一个好哥们去打听情况后来告诉晓亦。晓亦得知赶紧给刘云飞打电话过去,说要去看他,那刘云飞忙说:已经好了出院啦,不用担心,他现住在较远的一个朋友家,不用费事跑过去。晚上晓亦左思右想,忍不住又给那刘云飞打去电话,居然是个女孩接的,那刘云飞解释说:原来接电话那女孩跟他已经是明确男女朋友关系,又确实一直有喜欢晓亦想跟她有发展,没想到居然让晓亦心动啦,于是刘云飞便决定跟那女孩分手,不曾想这次住院,那女孩主动跑过去对他悉心照料,他一时左右两边摇摆不定起来,希望晓亦能给他一些时间考虑做出选择,这时晓亦妥妥地做了个明智的决定:主动退出。说实话,这一次我还真得给晓亦点个赞,难过是在所难免,我清楚晓亦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孩,她一旦动心,必定付出的是真心,于是我问晓亦:“你们还没有牵手吧!?”晓亦摇摇头,我说:“对呀,你们都还没有发展成男女朋友关系,知道吗?我们的那个学友文怡,前不久也刚跟她的又一任男友分手,他们都住在一起啦,才发现那个男的不靠谱。”晓亦长叹息一声,我接着跟她说:“你这都不算什么,就放下让它过去吧,新的头发也会很快长出来。”晓亦勉强抿嘴笑了笑,没说什么。

二年级下期结束,便是暑期休课时间,半工半读的日子让我有些疲乏,于是跟公司请假回了趟老家,想休养些时日。不料才到家一天,就接到公司那肖俊勇的电话,说他到了我家乡的车站,让我又惊又喜又烦恼,也许这也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吧,我说:“你回去吧,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过来。”他说很想我,要让我爸爸妈妈看看他,没见到我他是不会回去的,我想了想,即然来啦,那就让家人看一看,参考下吧。肖俊勇跟我爸妈哥哥见面处过两天时间后,不成想我一家人一致反对我跟他正式交往,而且说的是:要我千万不要跟这个男孩交往,理由是:这个男孩巧嘴滑舌,看似热情讨好,实则沉不住气,不如我现男友踏实可靠。在我家,自然不能把这些话拿出来跟他实讲,只能催促他赶紧回公司,用心帮她姑姑打理公司,如果他想要得到什么答案,也要待我跟家人商议之后,回Z城再同他讲。在老家休假期间,晖平也不时有打电话过来,有一次,在家常寒喧之后,他跟我问晓亦的电话号码,说要给晓亦相亲,介绍给他身边的一个男同事。我不禁取笑他说:“就你这直男还操起闲心,给人家做媒婆呢,别媒没做成,把朋友丢了啊。”晖平说:“我又不做什么,就是拉上他们一起吃顿饭,当普通朋友认识下,后面能不能相中,他们怎么发展,于我也不大相干吧。”我说:“好吧,即然你这么热心,我也没什么说的,就祝你们相亲顺利,一次成功,呵呵。”果真,第二天晓亦打电话跟我说:“芳欣,你男友说给我介绍一个朋友认识,男的,说他们现在刚好就在离我公司不远的某某茶餐厅,离我这倒是不远,我都没什么心理准备,你说我去还是不去啊?”我说:“他跟我说啦,你去嘛 ,没什么,就当普通朋友见一面而以,不用太放在心上。”至于后来他们相亲进展怎么样,成没成,我在老家也不甚关心,我在想我自己的事情,要如何处理是好?他们相亲的事就等着晖平主动跟我“汇报”吧。

我在家待了十来天回到Z城,果真晖平跟我见面第一件事就是跟我细述晓亦跟他同事见面相亲的事情,他还真是上心啊。晖平说晓亦跟他同事相亲的情况是这样的:

晓亦那天跟平常一样,没有特别打扮,挎着个帆布包,就过来了。看到他们倒是很大方,笑着在他们对面坐下来,简单招呼介绍过后,他那个男同事,也不知怎么好像不在意人家似的,只顾跟他拉扯些工作上的事,晓亦插不上话(本身晓亦话也不多),拨弄着面前冷饮杯的吸管和调匙,晖平看这样不对,就起身说:“我坐旁边去,手机里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们两个自己聊啊,没关系啊,就当是普通朋友,认识下。”晓亦还是大方地看着晖平,笑了笑,没说什么,他那个男同事说话啦:“你有什么事情,要坐到一边去处理,坐在这里,不也一样嘛。”男友这时已坐到旁边去,忙摆手说:“没事啊,你们聊天,不影响你们。”其实,男友在旁边,是听得到他们说话的,茶餐厅光线昏暗,人也不多。只听他那男同事,问晓亦做什么工作的,晓亦如实说:“做文秘工作。”“主要做些什么呢?”,那男同事问,晓亦答:“主要是文书处理,收、发类的工作,”然后,晓亦又接着说:“其实,我倒想做销售方面的工作呢,现在的工作简单重复,感觉眼界太窄,没什么发展。”(晓亦说的都是天真的大实话。)晖平那男同事,听了,似乎怔了一下,没有接话,然后又喊晖平说:“你坐过来嘛,一个人坐那边干啥呢?”晖平坐过来,又跟他同事讲:晓亦是一个努力进取的女孩,现在在上成教,跟我是同学之类的。大跟晓亦说:他那个男同事,工作之余也在自我提升,考个什么证,过几天就要去市区参加考试。后面他们两同事杂七杂八又聊了些什么工作学习之类的事,晖平自己也不能一一记清啦,晓亦也只是一一听着而以。从茶餐厅出来之后,他们一起走到一个路口,晖平跟同事说:“我在这里等你,你送下晓亦回宿舍吧。”那男同事似乎想回绝,晓亦也已走在前面,那男同事碍于面子,不紧不慢地随晓亦走去,很快,晖平那男同事就折返回来说:“那女孩说前面路不远,要他自己先回来啦。”“那你们没聊什么吗?”晖平问,他那男同事说:“前面没聊什么,后面她主动问起我考试的事情,跟我说:‘一边工作还要准备考试,很辛苦吧。’我说:‘是啊,平时工作压力也大,身体也不太好。’她说:‘那还是要注意身体,劳逸结合啊。’然后就祝我:‘考试顺利’,说前面离她公司宿舍不远啦,让我回来。”晖平没说什么,也没有立马问他们觉得对方怎么样,可能双方都还需要时间自己去感受。又过了几天,他那男同事考试完,也是周天啦,晖平看他们双方都还没有什么动静,就自作主张跟那个男同事说:“周末啦,要不要约晓亦出来逛逛,给她买点东西,表示下诚意。”那男同事大概以为这是在“索礼”,就明确表态说:“他还是希望在自己老家找一个。”晖平听到这,知道这事没有继续的必要啦,就打电话给晓亦简单说明了情况,跟晓亦说:“对不起。”晓亦倒是很淡定的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啊,这没什么,我也没放在心上,还得谢谢你呢,谢谢你费心。”

听男友讲完事情经过,我也只有“呵、呵”啦,然后嘀咕了句“蠢禄”,晖平问:“你说什么?”我说:“没什么,他们确实不适合。”然后又说:“一回来,你就跟我说了这么久别人的事,是不是要请我吃大餐,为我接风啊。”男友说:“是哦是哦,我们出去吃饭去吧。”

三年级上期,秋季开学,我和晓亦又见面啦,晓亦整个人还是那种疏离的感觉,淡淡的,没事看着某个地方发呆,不知在想什么事情,时不时眉头紧蹙,仿佛一不小心就要哭出来似的。只是跟我照面,又表现出欣喜的神情,问我暑期过的可还好?我约她放学一起走。放学后,我跟晓亦一起遛哒,跟她讲:公司追我的那个男孩肖俊勇在我回老家休假的时候去了我家,我家人对他并不满意等情形,晓亦关切地问我:“晖平知不知道?”,我说:“当然不能让他知道啊。”然后我又问她:“暑期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她笑笑说:“暑期,不是你男友给我安排了一次相亲吗?结果人家没看上我。”晓亦说这话时,眼睛看向别处,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看似自嘲,我知道,她其实往心里去啦,毕竟晓亦又不是老相亲的,对于她来讲,这是一次没有过的特殊经历,但这次经历却让人不愉快,甚至让她自责。

冬天来临前,我跟男友晖平的关系出现了危机,表面看起来,我们是在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和处理上,出现了争执和分歧,而实质是,我跟他在一起快四年啦,我们的感情走向面临新一轮的考验,或者说是迈入一个转折点,要么双方关系得到进一步加深巩固,要么就此宣告结束。事实是,我跟晖平分手了。原本只是一场家常口角,是我自己升华到了对双方感情的质疑,并且告诉他:公司有一个条件很好的男孩,追求了我很久,我并不是非他不可。最后这番话无疑刺伤了他,可是说出去的话,收回却没那么容易,我们都只能用分手,来挽回自己脆弱的尊严。从晖平公寓搬出来后不久,我给晓亦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我搬新公寓啦,一个人住,要她晚上过来玩。晓亦晚上果然就过来啦,自然她免不了问我:“怎么想到搬出来单住?”我漫不经心地告诉她:“跟男友晖平分开一段时间,大家都冷静想一想,这段感情是否还有必要继续。”晓亦知道我不愿意多说,也不便多问,我们随便聊了些搬家过程中的一些零碎事情,告诉晓亦:“房子是公司一个做软文推广的男同事帮我找的,他就住我对面,一些家居物件也是他同我去买,帮我拎上楼的。”我看到晓亦疑惑的眼神,明确告诉她:“别想多啦,普通朋友,可以称兄道弟的那种。”洗漱完毕,我和晓亦并肩躺在床上,现在才是闺蜜聊私房话的真正时候,我望着天花“嗯哈”一声,说:“恢复单身啦,就是自在。”晓亦也望着天花说:“单身有单身的自在,两个人在一起呢,可以有个照顾。”然后转脸向着我说:“我觉得你男友挺好的,工作不错,待你好,为人又平和,你家人也满意,你们之间是有什么不愉快呢?”我不以为然地说:“那是你们觉着好。”接下来我便跟晓亦数落起晖平的不是来:“成天就知道上班加班,没有趣味,周末要他陪我去打个羽毛球,请求再三,他自己不愿意去,居然说找他一个男同事陪我去打,你说他这脑子在想什么?还有,对他那个哥哥可好啦,一下要给他买最好的手机,一下又要给他置一台高配的电脑,这都算啦,说年底他老哥要回老家建新房,又要给他资助一笔钱,我跟他这些年,都没见他攒到什么钱……,现在分开啦,他自己爱怎么搞怎么搞去。”晓亦说:“你说他每天上班加班,周末不愿意陪你去打球,那可能是他平时工作太拼,休息日不想动了,他要找男同事陪你去打球,这想法也确实够‘直’的,至于他给他哥哥花钱,芳欣,他自己赚的钱,他自己有支配权呀。”我说:“他的钱他当然有权支配,那他就不为我们的未来考虑一下么?他的、我的身边的那些朋友同学,人家都买房买车啦,就我们,还什么都没有。”晓亦听到这,停了半晌,说:“你说的也是哦,但还是可以沟通的啊。”我赌气,不说话。晓亦接着说:“当然,不可能你回头去找他,要看他的态度啊。”我们都望着天花板,沉默良久,我笑着找话跟晓亦说 :“晓亦,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晓亦看着我,说:“成教开学认识的嘛 。”我说:“没有,一开始,我们并没有说过话。”我接着说:“有一次,我在洗手间碰见你,听到你自顾自在吟唱“紫菱洲歌”,也差不多是现在这个天气,秋天。听你唱得还不错呢,然后我们就开始搭讪啦,你看我们,现在居然躺在同一张床上,聊私房话,呵呵。”晓亦好像忘记了似的,说:“我想想啊。”一会儿说:“你说我在前年的秋天唱了‘紫菱洲歌’,天哪,难道是心灵感应吗?”我就纳闷,说:“什么心灵感应,跟我吗?”只听晓亦长叹一声,喃喃自语说:“当然不是跟你,说我姐呢,前年底(农历年),她结婚啦,然后前不久她又离婚啦……”接下来,便是晓亦跟我说的,关于她姐姐的事情。

晓亦的姐姐叫晓舟,比晓亦大四岁,晓亦的爸爸妈妈只生了她们姐妹俩。从小,她们的爸爸妈妈便不和睦,甚至于,她爸爸脾气上来时,会对她妈妈家暴,一因夫妻不睦,二因经济窘迫,晓亦的妈妈在晓亦上小学后,就去外地务工,晓亦姐妹跟随在爸爸和奶奶身边长大。前面有说过,晓亦她们的妈妈一年只回来一两次,甚至在这短暂的团聚时光里,她爸妈也会因为一些家长里短的锁事加上钱的事情,争吵,然后暴力相向。晓亦说,所幸她的童年时光有姐姐的陪伴和庇护,成长在不幸家庭的两个脆弱敏感的女孩子,姐姐晓舟总是比妹妹晓亦承担的更多,晓舟被公认是一个懂事能干的姑娘,现实的粗陋反而助长了两姐妹对于美好未来的幻想。晓亦上高中的时候,姐姐晓舟已经在民办女子卫校中专毕业,晓舟在卫校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矛,简短的医院实习后,由学校推荐在私营理疗保健会所工作,晓舟的这份工作做的其实很累,有时还会遭受思想不正的男性患者骚扰,委屈难受的时候晓舟也会独自哭泣,但还是扛了下来,承担了晓亦的大部份高中学费,然后转行做了专业女士美容后,又继续承担着晓亦的大专学费,晓亦大专毕业进入社会后,每每想到自己当初的无知和不争懊恼不已,追悔莫及。晓亦大专毕业,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出路,晓舟在家乡的一个市镇上,创业开了一间家庭女士养生SPA馆,希望妹妹好好跟着自己干一场,晓亦勉强跟着姐姐学了一阵后,不耐烦成天给那些中年“老女人”服务,晓舟也不好强留妹妹在身边,找到人手接替晓亦后,晓亦便南下来到了Z城找工作,求职不顺的时候,又找姐姐要了一笔钱过渡。由于晓舟生活圈的局限性,她并没有太多机会接触到更多的异性,后来有一个女顾客介绍自己住在市郊的一个名叫汪洋的舞伴给晓舟认识,这汪洋比晓舟大十来岁,父母在菜市街上经营小买卖,汪洋本人是做什么住建硬装的,在镇街后面自建有一栋三层三居室楼房,自住一层,另外两层出租。他们约在一间歌舞厅见面,据说,相亲的那一天,晓舟把自己打扮的很齐整端庄,一出现在歌舞厅入口处,便被等候在那里的汪洋一眼相中,下定决心要把晓舟追到手。同年,晓舟的父亲生病需住院治疗,汪洋表现出了最大的耐心和体贴,帮晓舟带着父亲寻医问药,出院后,又接到身边来照顾,此时晓舟和汪洋的关系顺理成章,发展到谈婚论嫁。这个时间轴正是我和晓亦在成教相识的时候,晓亦远在他乡的一个秋日,下意识地吟唱了“紫菱洲歌”,难道是宿命吗?我可不是一个宿命论者。国庆节的时候,晓亦特意请假一趟,想看一看他这位未来的姐夫汪洋,这位未来的姐夫却在外地跟工程装修,为年底结婚筹足资金。看晓舟和对方通话的样子,倒是一个妥妥的娇嗔小女人样子,晓亦问姐姐:“你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人,决定要跟他结婚吗?”晓舟点头默认,在当时同样天真单纯的晓亦看来,结婚没有比爱对方更好的理由。那一年底,晓舟结婚,晓亦回去参加姐姐的婚礼,留在老家过年。体贴的晓舟担心妹妹陪在病未痊愈的父亲和年迈的奶奶身边过节冷落难过(她们的妈妈参加完晓舟的婚礼不愿意留在家里过年又返回了外地务工),年初二给父亲拜年后就把妹妹接到了自己家里。晚上用水的时候,晓亦调不好他们家热水器的水温,晓亦的姐夫经过看到,便喊晓舟:“你在那边做什么,还不快过来,你妹妹不知道怎么调这个热水器,你过来教一下。”晓舟说道:“就你是城里人,人家乡下丫头,不会用热水器似的。”晓亦姐夫一听这话,火上来啦,“你这个女人,看我给你一巴掌不!?好好跟你说句话,你这样讲。”晓亦一时怔住,不知如何是好,晓舟唉叹了一声,忙走过来帮她调热水器。事后,晓亦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发呆,做姐姐的知道她这是不高兴郁结在心里啦,便过来劝解 ,说:“你姐夫并不曾对我动过手,只是装那个样子吓人,你不必在意。”晓亦一肚子闷气和委屈也不知该怎么说,只有眼泪叭嗒叭嗒往下掉。晓舟帮妹妹揩拭眼泪,好声哄劝,晓亦也便赶紧止住,跟姐姐说:“没事,没事啦。”晓亦在姐姐家住了两三日,便购票回到了Z城。第二年,晓舟生了一个儿子,把自己开的家庭美容院交由表姐看管,自己在家带娃,小娃娃带得很是招人喜爱。原来晓舟结婚后,一部份心思放在了家庭,觉得还是要找一个亲信来帮手看管美容院比较合适 ,便请了自己的表姐过来。这一年寒冬,照料晓舟姐妹长大的奶奶寿终去世,按照旧例,要在族中祠堂停灵几天,白天过来吊唁帮忙的本家邻舍散去之后,晚上需有逝者的至亲守灵,爸爸患病不便,晓舟的老公外出做工要晚几天才赶回来,晓舟便抱着哺乳的孩子,和妹妹住在灵堂隔壁里屋,算是守灵的意思。幽黑夜幕笼罩下的灵堂虽然通宵点着灯,却也肃穆的可怕……。奶奶丧礼结束出殡之后,晓舟姐妹的妈妈仍旧回到务工所在,晓舟心系妹妹有意接到自己家里来住几天,又因奶奶新逝不忍心把爸爸一个人丢在家里,便一起接到了自己家里。晓亦到了姐姐家里,无意间在自己睡的客卧墙角边发现姐姐姐夫的结婚照相框,玻璃面板裂啦,看到姐姐进来忙活时,便问:“你们的结婚照相框,怎么裂了放在这墙角?”晓舟瞥了一眼说:“掉下来摔的。”晓亦说:“好好的玻璃相框都不钉稳,掉下来没砸到人吧?”晓舟忙着手中的活,也不看晓亦,只冷冷地说:“某人搬起摔的,人倒没砸。”说着,便跑出房间去啦,留晓亦愣在原地寻思,这些事,姐姐自己不愿意多讲,晓亦也不知怎么追问。有一天晓亦外出回到姐姐家门口,刚好姐夫在拖地,姐姐忙抱着孩子过来门口迎接妹妹,不小心蹭到姐夫手中的拖把,姐夫没好气地对姐姐说:“你走路就不能好点走?”姐姐瞥了姐夫一眼,撇嘴没理会他。晓亦在姐姐家住了一两日便又回到Z城,没有留在老家过年。直到今年夏天,晓舟给妹妹打来电话,支支吾吾说:“跟汪洋在一起日子很难过,想要来Z城投奔妹妹……”,晓亦一听就涰泣起来,倒是晓舟很平静,又劝慰起妹妹来,说:“我还没哭,你倒先哭啦……”,晓亦止住哭说:“你是我的亲姐姐,看到你受苦就跟我自己受苦一样,我能不难受吗?你随时过来我这里,我会好好接待你。”事情走到这一步,晓亦倒并不意外,只是在想忍耐到最后,不幸的定局还是来啦。晓亦说,她所眼见的这些关于她姐姐和姐夫的事,都在其次,还有更让人气愤的。原来晓舟最终离婚的消息还是表姐来告诉晓亦的,晓舟因为不想让妹妹担忧产生恐婚心理阴影,也为了维护自己作姐姐的面子,很多事情都没有跟晓亦讲,晓亦表姐认为晓舟只有晓亦这个亲妹妹,应该让晓亦知情,于是便给晓舟打来电话,和盘托出许多事情:晓舟请了表姐过来美容院做事后,经常会带表姐来自己家坐坐吃饭之类的。一来二去表姐渐渐发现晓舟的老公其实是一个好逸恶劳之人,相比之下,晓舟勤劳、干练、上进,在娘家吃过的苦,让晓舟不敢有懈怠,难免看不过去自己老公成天游手好闲,在歌舞厅牌馆消磨时间,仅靠有限的两套房租度日,而晓舟经营的家庭美容院,收入也并不乐观,内心难免焦虑,加上小娃娃降生,操心的是一个家庭的事情,便免不了数落自己老公几句,不想这汪洋人本事不大,脾气却暴躁非常,有次当着表姐的面,就对晓舟动起手来,晓舟一时气极羞愧难当,竟直奔阳台护栏要往外跳,表姐手里抱着晓舟啼哭的孩子抢先一步紧紧拉住晓舟,说:“你看,你的孩子还那么小,你万万不能这样啊,你怎么忍心抛下他……”晓舟趴在表姐身上,环抱着自己的孩子,放声恸哭。表姐说:还在晓亦怀着宝宝的时候,有一次她老公整日整晚泡在牌馆不顾家,晓舟好说呆说把他从牌馆连拉带扯劝回来,那个男人认为晓舟在牌馆让自己丢了面子,到家又被晓舟数落,操起实木条凳便赶上前来,晓舟出于本能,鞋都顾不上穿光脚往屋外跑去,他老公居然还追到了楼道口被邻舍拦住才作罢。晓舟避到表姐家,表姐劝告她起诉离婚。汪洋在当地小有名望的老舅带着他及合族亲友代表团寻上门来,又是赔礼道歉又是作担保的,居然把晓亦给说动了,又跟了那个男人回家去,心想或许是自己言语过失,往后对那男人加以温柔体贴兴许就能感化他。不曾想那男人没好多久,依旧我行我素,一言不和便要动粗。表姐愤愤不平,可怜好好一个黄花闺女怎么就遇见这种货色。晓亦讲到这里,怒不可遏,说:“我要是个男的,一定过去揭了这个臭男人的皮,什么东西。”原来晓亦也有刚硬的一面,只见她攥紧拳头眼神凛冽,我想如果晓亦当时在场,可能真会拼尽全力捍卫她的姐姐。此情此景,我知道言语的宽慰对晓亦是无力的,晓亦接着说:“我不要她怕我担心为我着想,我只想在她那么煎熬的时候,陪在她身边,保护她。可是,我却连自己都过不好……”晓亦说到后面已哽咽不成声,她起身往洗手间走去。我也跟着走到洗手间门外,隔着一扇门,我听到晓亦不能自已的痛哭。“菱花蓼叶不胜愁,重露繁霜压纤梗”,两行泪水从我脸颊无声滑落。我也想到自己的事,和晖平分开后,其实我过的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潇洒自在,相反,我得自己独自一人面对可能之前不屑一顾的一些基本生活锁屑问题和经济问题,我感觉到更多的是不适应和现实生活的无奈。

听晓亦说:她姐姐和前夫判离婚时,原本一心想留住孩子的抚养权,可表姐告诉晓舟:她孤身一弱女子,身边又没个妥贴的人帮衬,如果孩子判给了妈妈,是指望不上他爸爸的,晓舟一个人带着这么小个娃去谋生,不现实。且孩子的爸爸已年过四十,照这光景,续娶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把孩子留在他爸爸身边,或许互相还是个依伴,孩子的奶奶为人和善,会帮忙照看孩子。而晓舟还年轻,也要为自己将来打算,孩子是她亲生的,只要心在他身上,自己的孩子始终是自己的。晓舟听这话,当下纵有千般不舍,却也无奈于现实。孩子便判给了他爸爸。

我和晓亦这次彻夜长聊后没过多久,晓舟便到Z城来找她妹妹,晓亦约我周末放学后一起吃顿饭,我无可无不可的也便应承下来。跟晓舟见面了,从五官来看,姐姐晓舟比妹妹晓亦要显得漂亮,一双杏眼神采分明,只是稍陷的黑眼圈透露出一个女人历经的风霜。晓舟和她妹妹属于不同的气质类型,一见到我,便很热情的招呼我,不断给我劝菜,说听晓亦讲过我,知道我很优秀,为人也很好,还说晓亦一人在这边,无亲无故的,人又单纯,性格又内向,多亏和我这样的朋友有个照应之类的……。说得我有点沾沾自喜,也有点不好意思。可以确定的是,晓舟是个好女人,也是晓亦的好姐姐,后面这一点让我有点酸酸的羡慕。

晓舟并没有在Z城呆多久,听晓亦说,她姐姐的职业履历,在Z城不太容易找到适配的工作,也不可能又从基层做起,刚巧她之前的一个同行,推荐她去G城的一家公司做市场,可以委派到我们家乡省城常驻,这对于晓舟来讲,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更好的是可以方便她不时回老家探望孩子。

和晖平分手后,晖平同事给我打电话,说他经常跑去喝酒,借酒浇愁,而之前那个在公司热切追求我的肖俊勇,自从我跟他说明我家人对他的态度之后,也渐渐冷淡了我,还跟公司的其他女同事玩暖昧。我租住的公寓房间,一下雨便有很多的不明飞虫飞进来,赶也赶不走,我的品牌护肤品也快要用完了,天气变冷,又要添置过冬的衣物。晖平时不时来到我租住的公寓楼下,等我,看我。

这一年的秋天结束,冬天也快过去啦。我和晖平复合,离开了上一家公司,退掉自己租住的公寓,搬回晖平的公寓。

到过年的时候,晓亦一个人留在Z城,我和晖平回老家,开始谈婚论嫁。

又一年的春天快要过去,我和晖平在夏天来临前,东拼西借,凑齐首付,定下一套房子,领证结婚,没有仪式,没有宴请,最大的婚姻见证,就是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

第三章 不闻永昼敲棋声,燕泥点点污棋枰

成教毕业后,晓亦离开了她之前上班的那家公司,在Z城南奔北走,几经周折,换了几份工作都没有稳定下来。

我们家房子入住后不久,又添置了车子,接着我的孩子也要出生啦。这其间我和晓亦的联系和交集已经很少。我的孩子出生时,我告知晓亦这个喜讯,晓亦来医院看我和宝宝,给我送来红枣和苹果,问我痛不痛,我哂笑说:“当然痛啊。”晓亦环顾一周,问:“那谁在你身边照顾你和宝宝啊?”我回答说:“晖平刚开车送我妈回去给我煲汤啦。”然后指了指一个在阳台忙活的女人,介绍给她说:“那是我请的月嫂,专业的呢。”她又东瞅瞅西瞅瞅说:“宝宝呢?”我笑她说:“在这里呢。”晓亦才看到小小的新生宝宝在被窝被我搂在怀里吃奶,她竟没发现,便塞了个红包到被子底下。我要起身小解的时候,她赶紧过来搀服我,我告诉她说:“不用你来,有月嫂呢!”月嫂赶紧跑过来搀我。跟晓亦聊天中,我得知她已到跟Z城交界的D城工作,并且在前往D城时得知她之前的心仪对象张佑成由于婆媳问题难化解已经离婚,他和前妻生育的孩子在男方母亲的强力争取下判给了男方,不可思议的是:晓亦居然跟张佑成生活在一起了。我诘问晓亦:“他都这样啦,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晓亦淡然地笑着说:“我和他现在在一起,不过是各取所需,我不会和他结婚的。”我愕然……,晓亦这是在飞蛾扑火。我跟晓亦说:“我对这个男的没有别的想法,只愿他对你好!”

Z城和D城相隔有几个小时的车程,自从晓亦在我小孩出生时探望过之后,我们便再没有见面,我和她的生活轨迹也偏离越来越远。只是有时候想起在青春正好的年华,有这么一位朋友曾陪伴一起走过四季,我们偶尔会通过网络聊天工具,彼此问候。不出意料的是,一年后,晓亦便跟那个张佑成结婚了,没有仪式,没有宴请,也没有房子。

第四章 古人惜别怜朋友……

成立家庭后的日子过的飞快,工作和孩子让女人两头奔忙,眼看着孩子一岁岁长大,自己一年年褪去青春的娇艳光华。转眼,我的孩子也开始上小学。就在一个平常的秋日周末午后,我接到晓亦的电话,她问我忙不忙?对于久未谋面的朋友来电,人都有一种警惕,我告诉她说:“在忙,有什么事情吗?”晓亦顿了顿说:“嗯,我老公今天走访一个客户,刚好在离你住处不远,我没事跟他一起过来啦,想,顺便约你出来见一面,如果你有空的话。”实际上我也没那么忙,于是和晓亦约好见面地点,告诉她等会我忙完就过去。

我们在一间咖啡吧碰面,许久没见,晓亦变化不大,只是比之前丰满了些,多添了一份沉稳,她给我带来一玻璃罐蜂蜜,说是他老公的老家一个深山老农自己打的蜂蜜,只送不卖的,拧开盖子让我闻闻,只觉花香萦鼻,入嘴清甜。我们互相寒喧聊了些工作近况,得知晓亦没有做成销售,倒做了一个跟销售相关的小商务主管,他老公不温不火的在给企业做管理培训。感觉我跟晓亦的距离没有更远也没有更近,晓亦说想看看我的孩子,“自从出生的时候瞧了瞧,就再没见过,不知他现在长成什么样子啦?”我告诉她:“孩子被他爸爸带去市少年宫练击剑了,一时赶不回来。”然后我问晓亦:“你呢,还不准备生啊?”晓亦说:“一直有备孕啊,但总也怀不上。”我说:“现在生殖医学很发达啦,你可以来Z城大医院看一下。”晓亦点点头说:“有这个想法。”我们聊天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阵雨。我们又聊起晓亦的姐姐晓舟,晓亦跟我说:她的姐姐也已经改嫁到家乡省城市郊,那边也是离异带着一个孩子,现在姐夫对姐姐还算比较体贴照顾,只是职业不稳定,收入不如我姐,房子虽旧些倒是现成,这一点上不用我姐操心。我问:“那你姐自己的孩子呢,还时不时回去看吗?”晓亦说:“看啊,她满心里都装着这个孩子,一开始离婚没多久,因为常回去看孩子,她还想着要跟前面那个男的复婚呢,我问 ‘为什么?’,她说 ‘为了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我说 ‘孩子,你口口声声都是孩子,你心里想的就只有孩子!? ’,她说 ‘等你自己有了孩子,你就明白了。’我一时语塞,竟拿不出话来顶她,突然我就想到了,说:‘你忘了我们的父母,给了我们怎样一个名存实亡的家庭?’,这回,轮到她语塞。”晓亦说完,我问:“那个你姐的孩子长得还好吗?”晓亦说:“很乖巧懂事的一个孩子,读书也不错。”我说:“孩子争气,对你姐也算是一个安慰啦。”晓亦说:“是啊,学杂费这些都还是我姐分摊,上了高中后,怕是连学费都要我姐出呢,孩子的爸爸,不说也罢!。”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或者,我和晓亦,我们应该聊聊未来,可是我们也都没有聊起有关未来的事。

我和晓亦从咖啡吧出来,已是雨过天晴的傍晚,走在雨水洗涤过的绿化道,风清云淡,前方一带起伏的山丘之上,一轮红日赫然映入眼帘,那么明艳、恬静而温暖,晓亦柔声提醒我:“你看……”“嗯……”,我们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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