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人与“天堂”的爱 ——序叶建辉散文集《红叶的魅力》

“天堂”的人与“天堂”的爱

——序叶建辉散文集《红叶的魅力》

李鲁平

摆在我面前的《红叶的魅力》是一部散文、纪实、杂文等各类文体的合集，方便起见，也姑且视为散文集。作者叶建辉是大别山麓罗田县的一名普通金融干部，也是该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大别山和罗田我都去过不止一次，但对大别山、对罗田一直没有系统、深刻的印象。《红叶的魅力》分为“山水意绪”、“幽梦之缘”、“心相一瓣”、“世象走笔”、“多彩人生”五辑，其中，有作家纯粹的散文作品，如“山水意绪”、“幽梦之缘”中所收录的作品；也有关于大别山人文风情和罗田社会生活的文章，如“心相一瓣”、“世象走笔”、“多彩人生”中收录的文章。如此，我可以通过《红叶的魅力》弥补对大别山和罗田了解的不足，这样想，阅读《红叶的魅力》就是一件有意思的事了。

大别山对我、对很多人来说，一直是神秘的。叶建辉则充当了一个解密人，一个具备地方风物知识和博大情怀的解密人。《红叶的魅力》中很多作品涉及大别山或罗田的人文、历史、传奇、风情。比如，在《灵秀天堂》中作者对“天堂”之说来历的梳理，让我们这些局外人明白了天堂寨原来是高山上有“塘”，由此，本来叫“多云山”的山改名天堂山了。《凤山春晓》作者从元朝开始追溯罗田县城关镇凤山镇的历史沿革，从该镇选址的历史传说、到当代凤山镇的经济社会发展，在千年沧桑变迁的叙述中，向读者展现了一个城镇立体的山城风貌。又如，《平湖漂流记趣》则把大别山下、罗田的一个古关口“平湖关”从历史上的军事关隘到物质集散码头到今天的旅游线路的发展演变过程呈现在我们面前。《淘金月夜的情思》则以王木匠杀传教士的故事为核心，在传说与现实两个空间讲述作者对罗田的母亲河义水河的热爱。《栗乡行》在整个集子中都是一篇值得注意的作品。板栗对于罗田，既是历史的人文的元素、也是现实的、当代的经济象征。这些年，很多人都知道罗田出产板栗，但板栗与普通的罗田山民的关系，很多人不一定能体会。在《栗乡行》中，作者引用从民谚，透露的板栗成熟的季节，也预示作者的栗乡行的时间起点，通过青年干部的介绍和导游、通过与农民的交谈，叙述罗田板栗种植、销售的现状，通过一个山村板栗经济和数据和全县板栗发展的现状，描述板栗种植对山民生活、当地经济带来的改变。作品讲究构思和结构，文字间流露鲜明的自豪和兴奋。在其它关于庙宇的文字，如《观音山》记述的三十六步金梯变成三十六丘梯田的故事，融合了从南宋抗金到新四军作战巨大跨度中寺庙的历史变迁与近代变迁，传递着作者美好的祝愿与祈福。

在叶建辉对大别山和罗田的人文的叙述中，我感到他不仅是在介绍和梳理一座山和一个县的人文历史，但从作者的每一篇文字中我们更是能感受到充满了对大别山的热爱与自豪之情。这种阳光、向上的大爱之情，也洋溢在作者的其它文字中。在《红叶的魅力》中，作者叙述了在欣赏红叶的旅途中认识的一个坚强的女孩。文章把九资河的红叶的美与女孩虽然高位截瘫但顽强追求的人生穿插起来叙述，让读者在自然的美与生命的美中获得双重的感动。《镌刻在心中的美丽》虽然是写网友“江山多娇”短暂美丽的人生，同时也写了一群网友“凤山狼”、“芳草”、“残剑”、“吴楚公民”等等，他们都是文学爱好者，他们的生活和职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不管是化疗的“芳草”、患肝癌的“凤山狼”，还是有患严重脑血管瘤病的“江山多娇”，他们总是互相帮助、互相激励、相互惦记、相互提携。他们一起游山、一起祭拜、一起切磋，他们朗诵《相信未来》，也相信未来。作者叙述这些人的交往以及命运的过程中，既充满了沉重的惋惜和悲伤，同时也真实地记录了一群网友的生存境遇。坦率地说，对网络作为交往平台我一直是警惕的。读完《镌刻在心中的美丽》之后，我相信在网络社会、通过网络交往并以网络为纽带而生活的群体，无疑存在一种积极向上、温暖真实的爱。

叶建辉在大量的写人的文字中，写出了这种温暖真实的爱。《老哥，你一路好走》中对同事张承兵力图摆脱经济困境却无可奈何的叙述；《愿天堂里你永远没有疾病》中对基层文化馆工作者杨文胜短暂而觉悟的人生的叙述；《吹去岁月的浮尘》中描写父亲对残疾人的宽容；《怀念您，九爹》通过一个老干部对家乡村支书的批评、通过老人给后辈擦鞋，再现一代人独特的爱；《后妈亲娘》通过“我”对后娘由拒绝到发自内心喊出亲娘的叙述，表现农村普通妇女质朴博大的爱；还有，对罗田军人肖绍芳与越南女孩范玉珍几十年坚定的爱情的纪实，对中国好儿童何勇钦用脚书写人生的记录，对罗田打工青年胡宏俊、残疾人东瑞努力创造、自强不息，最终收获美丽爱情的记录……都无一不彰显出作者对家乡的热爱、对亲人的热爱、对大别山人美好品质的发掘和由衷讴歌。

正是作者对天堂的人、对天堂的爱的抒写，让我认识到，叶建辉是一位对中国世情极其了解的作家。毋庸置疑，当下很多写作者并不了解他们所面对的时代、地域以及社会生活。叶建辉对事实的熟悉，无论是社会的还是个人的，都超出了我的想象。《刘心明和他的八品乡官》就是一个例证。这篇介绍一位身处基层的作家及其创作的文章，却让我对中国乡镇干部有了更多的了解。过去，我以及很多如同我的读者，更多的是通过如《村支书》、《分享艰难》等著名的乡村题材作品了解乡镇干部的艰难。《刘心明和他的八品乡官》给人最深刻的印象是作者成功地叙述了一位基层干部的人生及其精神境界。刘心明常年坚守在乡镇负责人岗位上，从一个乡镇到另一个乡镇，而且他任职的每个乡镇都是经济基础差的贫穷乡镇。但刘心明从没有怨言，反而是竭尽能力与当地群众一起奋斗，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更难能可贵的是，刘心明从未向组织提出任何要求，比如换一个岗位，换一个条件好的乡镇等等。读完这个文章，一个当代优秀基层干部的形象鲜明地呈现在我们面前，我们甚至忘掉了他也是小说《八品乡官》的作者刘心明。不仅如此，他也了解乡村的老人，如《牛栏何以养天年》；他了解寺庙的僧人，如《善待老僧师》、《走近法船师》；他了解失学的少年，如《妹子为何不读书》；他还了解个体老板，如《洒满爱的阳光》……这些无疑证明叶建辉是一位亲近泥土、贴近烟火的作家，他的人生以及创作都奠定在坚实的基础之上，而不是单纯的想象和虚构之上。

叶建辉对大别山的人文和大别山人的大爱的表现是真诚而努力的，对我们了解大别山和罗田奉献了独特的贡献。诚然，作家需要人文和历史，也需要大爱、真爱，但也需要艺术。借此机会，我也衷心希望叶建辉在艺术的道路上大胆创新和创作，在将生活和世界再现给读者的时候，多一些打磨和加工，更加艺术、更加纯粹、更富有审美趣味。

李鲁平：评论家，《芳草》杂志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