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罗 延 窟

“东海有处，名那罗延窟，是菩萨聚居处。” 《华严经》里如是说。

山野空旷、天际灰暗，那罗延山静穆得有些令人窒息，只闻得淅沥的雨声和鞋子踏在石板上的水洼发出的踏踏声。雨很急，雨水落在山坡上、草丛里、台阶上形成一条条湍急的水流，汇到河谷里去，周围的景致被雨水冲刷的清新洁净。

石条铺就的台阶，到了半山变成了块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但却平整的花岗岩曲径，脚踩上去，水流会顺从地从鞋的两边漫过。

承接着无数雨滴的雨伞变得有些沉重。

“……”身后的女队员不知在喊什么。

回头疑惑的望望她们的身影，转身继续躲避着四处横淌的流水，机械地挪着步子。

“她们都走不动了——”，妻在离我20多米的下方路上喊。

我看了看她，挥一挥手，对着山上的目标坚定地继续前行。

鞋子早已湿透，裤子也未能幸免，黄色的冲锋衣也变成深色。鞋已进水，每走一步就会发出“咕唧”的声音。

那罗延窟，去你的路好难。

冒雨出行似乎成了整个夏天最得意的事情，十几个人乘坐5辆轿车，一路顶风冒雨来到仰口，又从仰口步行。到雕龙嘴时，急雨变成暴雨閤然而下，似乎在考验着大家的信心。十几张伞在风雨肆虐的公路上摇摆不定，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来往路过的轿车里面的人，都会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我们。经过了青龙河大桥，我们找到一处屋檐下躲避大雨。雨小后，又继续前行。

来到华严寺，看到高耸的汉白玉菩萨立像，在雨水的洗礼下，显得圣洁而又慈祥。

在华严寺前，自然是瞻仰、拍照。我执意带大家去那罗延窟，想拜偈那块圣地——憨山大师面壁修行的地方。结果去的人马一路走，一路留，等接近山顶，整个世界好像浑然成了我一人。

前面看到一片树林，回头寻妻已不见身影，往回跑了十多米，仍不见那熟悉的花伞的影子，喊了几声，没有回音，只好反身再往上行。

一个孤独的旅人，怀着对自然界创造神奇的敬畏和膜拜，在山道上蠕蠕的前行。

石阶引我进入一片树林，一片竹林遮挡中，赫然看到黄色的指示牌和左边的木栏。

那罗延窟终于到了。

浅显的洞窟像是悬在半空的一瓣莲花瓣，上方有洞可直通岩顶，下方凿出几个石窝，可供攀登。洞穴的颜色在雨水的冲刷下，显现出浅红色。

四周一片空濛，靡靡的雨丝在伞的周围像针一样划过。此时万籁皆空，只有打在树叶上飒飒的雨声，充斥着耳膜。灵魂仿佛已经出窍，和着清爽的空气在四周飘荡。

大自然里的一切生命似乎已经静止，只有雨水在流动。

于是出现了下面的幻象：

一片祥云中，那罗延窟周围众菩萨及罗汉环绕，普贤菩萨若隐若现，端坐莲花宝座，普讲大乘佛教，传播慈悲、智慧、平等和宽容……

一抹残阳里，憨山大师正面壁修行，探索佛法的真谛。刀刻似的面庞上，写满智慧与刚毅……

一个孤独的旅人，在半梦半醒中，在混沌初开中，面对着那罗延窟，努力思索着，贪婪的吸取着新鲜的空气……

雨滴落在水洼里泛着如花的涟漪，似乎嗅到一缕淡淡的心香。

“那罗延窟那罗延窟那罗延窟那罗延窟……”声音由微而大、由远而近，渐渐如雷贯耳。

“那罗延窟那罗延窟那罗延窟......”我的目光如炬，远处的景色变得渐渐清晰起来。

“那罗延窟那罗延窟......”，我步履矫健，大步流星向山下走去。

2008-08-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