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别烟墩角

曾几何时，天鹅的话题已不再陌生，脑海还时常掠过天鹅的倩影。从去年的圣诞节到这次故地重游，已经整整一年。当汽车拐进码头，再看到水边悠然地面对摄影镜头的白天鹅时，胸中已经没有了初见天鹅时的激动，却多了一份亲切；也少了些许兴奋，却多了几分感慨。

天空淡淡的蓝，似有一层薄雾，加上大雪铺盖，道路和屋顶银装素裹，没有上次来的时候那种蓝天厚云、浓妆重彩的感觉。车停在天鹅之家门口，屋主人两口早已迎候在门外，握手寒暄，拥进大厅。吃过中午的农家饭，给大家一组一组的分配完房间，最后竟没有自己的床位。等安排好一切走出大门，远远望去，大家早已在海滩踏着积雪围着大天鹅们兴奋地嬉戏。靠路旁的那艘渔船还在，依然昂着船头，显出一副高傲的样子；烟墩山灌木葱茏枝丫婆娑仍然显得神秘莫测。别的地方的人来拍天鹅的比起去年来少了很多，海湾里的天鹅也比去年差了不少。走进积雪的海滩，随便拍了几张照片，翻皮的棉鞋就已经湿了大半，于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大家兴奋地在雪地上打闹说笑，或坐或卧地摆姿势拍照，感受着大自然带给人类无尽的快乐与欢笑。

一会的功夫，雪渐渐下的大了起来，码头边尖尖的海草房被积雪覆盖像极了圣诞老人的小屋，道旁的松树挂着一团团雪球，如同一棵棵漂亮的圣诞树。雪越下越大，大家都成了雪人，连拍照都拍不出清晰的人脸，大家这才意犹未尽的返回旅馆。一些早已回来的队友，已经拉帮结派在一起惬意地打起够级扑克，有的则拿出花生瓜子小蜜橘，喝着茶水悠闲地围坐在一起开起了茶话会。门外雪花一直在飘洒，似乎没有个尽头，进来个人就要扑打半天头上、身上的雪。用房东的电脑上了会网，却又感到无聊，拉开大门见不下雪了，于是背起相机又冲出门外。刚拍了两张，天上又飘起雪花，相机上落满了雪，只好悻悻地回到天鹅人家。一会牛仔兄要看大厅悬挂着的液晶电视，等到天鹅人家的男主人老曲回来，打开电视给我们放起一些摄影家和摄影爱好者在烟墩角拍的天鹅照片，张张都非常精彩。有的照片上的天鹅在晴朗的天空展翅飞翔、有的大天鹅在落日余晖下双双在水面呢喃低语、亲密相伴。这些照片都是摄影师们蹲守数日或来过数次才抓拍到的精彩瞬间。男主人姓曲，是威海天鹅保护协会设在烟墩角的救护站负责人，参与救助天鹅20多年，每年都救助过不少受伤和生病的天鹅。原先这种救助是在民间，自从前年荣成市成立了专门的国家级大天鹅保护区，老曲的工作量才减轻了不少。其中一幅图片是老曲从水中抱起一只受伤的大天鹅，欲进行救助的情形。大天鹅是至情至性的动物，一生一夫一妻，矢志不渝。原来大家都说鸳鸯是夫妻相伴一生的动物，可后来观察，在一方死去后，剩下的一方会再找一个伴侣。“止则相耦，飞则成双”比喻的是鸳鸯的特性。那是看到鸳鸯总是成双成对在一起嬉戏，才造成这种错觉。如果这句诗放在大天鹅身上才是正确的。天鹅也和许多动物一样，非常聪明灵性，也知道感恩。有一幅照片是一群大天鹅围在天鹅之家门口，老曲介绍说：因为他经常救助天鹅，还每天给大天鹅们喂食，大天鹅们都熟悉他。每当三月份大天鹅们要回北方的时候，都要成群结队来天鹅之家和老曲夫妇惜别，表示感激之情。这张照片就是天鹅们来向老曲告别的时候，老曲自己拍的。听到这里不免有些唏嘘，让人感慨。

晚饭的时候，能喝酒的坐在一起，大家一杯一杯的开怀畅饮，忘却了疲劳和烦恼。一张一张带着笑脸的合影留下了在天鹅之家的美好回忆。酒酣人阑，带着微醺，踏着厚厚的积雪向村中走去。圣诞夜，雪中的渔村灯火朦胧，脚踏在积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环顾四周白雪世界：今晚的圣诞夜，圣诞老人会不会背着礼物赶着麋鹿从我身边经过，到各家的烟囱里发放礼品？

一觉醒来已是凌晨四点多，头有些昏沉，起来上厕所，见院子里厚厚的积雪，厕所没有顶同样是落满厚厚的雪。回到被窝里懒懒的躺到6点多，心想必须起床了。

来到巷子里，见到处冰雕玉砌，一抹淡淡的朝晖将屋顶、巷道、门楼上染成浅浅的琥珀色。一些起早的队友已经拍回日出的照片了，于是赶紧来到码头，对着刚刚升起的太阳，对着染成金色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游弋的大天鹅一阵狂拍，这才了却没有拍到日出的心愿。信步走到烟墩山角下的大坝上，四周很静，走近大坝发现大坝上厚厚的积雪已经被人踩出一双脚窝，原来已经有一个摄影爱好者正在那里支着三脚架，聚精会神地拍摄海滩上的大天鹅和渔村。我小心翼翼踩着雪走到大坝中央拍了几张小船和对岸渔村，那个摄影者从我身边走过，到大坝的更远处支上架子，嘴里还喃喃自语，抑或是对自己选的角度不太满意。两个顽皮的小男孩从海滩踩着礁石过来，嬉闹着爬上大坝，小脸累得通红。我赶紧端起相机给他们拍了几张。问过后得知，两个小男孩都是本村人，是同学，都已经10岁。目送走蹦蹦跳跳的小男孩，走到烟墩山下，想爬山去，但又怕湿透鞋子，再探明代烽火台的念头只好打掉。上次来的时候独自爬到山顶，竟然与烽火台擦肩而过，至今有些后悔。烟墩山的神秘其实还见证着一段悲壮的历史：在抗日战争时期，荣成俚岛也出现过一位刘胡兰式的抗日女英雄，名字叫张晶麟。她教妇女们识字、到处宣传抗日，后来在一次组织群众进行抗日活动时，被汉奸告密，为掩护群众撤退，她故意暴露自己被日伪军逮捕，受尽严刑拷打，最后被枪杀在烟墩山上。就义时，年仅15岁。青松傲雪，芳草萋萋，印证着女英雄凄婉的壮举。

天气晴朗，空气清新。烟墩角又迎来了新的一天的开始。大天鹅们还在海面上游来又去，摄影者们的镜头始终面对着一个主题。一群扛着铁锹、大扫帚的村民排着队伍浩浩荡荡来到码头，一字排开铲起了积雪，一时人声沸腾、热火朝天，一会就将道路清理的干干净净。

又要踏上归途了。大家携带好行装，陆续走向停车场。

告别了天鹅之家、告别了老曲夫妇。再看一眼烟墩山、再看一眼大天鹅。

烟墩山，它默默承载了厚重的历史，又一一见证着渔村的现在。

大天鹅，岁岁给渔村带来欢乐和繁荣，又年年给大家留下期盼和寄托。

                               2010.1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