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矫海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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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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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来客

有幸认识陈先生,得益于台湾来的二表兄。二表兄和表嫂前几天来的时候就说,过几天有个朋友去北京演出,要来青岛找他们玩几天。起初没怎么介意,以为是寻常朋友。及至来了我才注意到,这位朋友原来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前台湾国立交响乐团团长、著名指挥家陈澄雄先生。

印象中的指挥家优雅、严谨,挺拔的身躯,一丝不苟的大分头油光可鉴。直到在青岛饭店楼下会面,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和现实中的陈先生有多大差距。远远地,一位头戴鸭舌帽个头并不高的小老头步履悠闲地在二表哥、表嫂以及春元表弟、弟媳等人的簇拥下,携着一位面容白静、神情文雅,穿着一件驼色呢质无袖套头披风的妇人款款走来。

“这位就是陈团长,这位是陈太太”,二表哥向我介绍说。

双手握住陈先生的手,他向我点点头,我说“欢迎您到青岛来”!大家分乘两辆车,向崂山驶去。

与我同坐一车的二表哥简单地介绍了一点陈先生的情况:作为台湾著名指挥家,虽然已经退休多年,可他每年都要受邀到世界各地和大陆一些城市为大型音乐会做客座指挥演出,时间排的满满的。其实多年前曾有机会来青岛,但他当时对青岛知之甚少,谢绝了这次机会。

车子一路绿灯,来到太清宫的停车场,下车后的陈先生显得异常兴奋。拉着陈太太东看看西望望,像个大孩子一样。浅蓝色带着迷人雾气的海面、裸露着黄褐色岩石的起伏的山峦、掩映在淡黄色细竹林中的古道观,一一贪婪的收入眼底。我给他拍照,他口中忙不迭地说:“太美了!太美了!没想到青岛这么美!”俄而,他凑近问我:“青岛有交响乐团吗?”我说:“有啊,青岛交响乐团,水平还很高哪!”

“我要到青岛来!”他张着双臂,毫不掩饰,尽情挥洒着自己的感情。

恐怕在跟他一起工作、演出的同事、下属眼里,陈先生是一个一丝不苟、作风严谨、甚至是非常苛刻的师长。“乐团的人都很怕他。”二哥曾经在车上对我说。在这里,他完全属于另一个自我;一个待人亲切,感情洒脱,性格诙谐,不拘小节的人。完全是感情本能的、纯真的、自然地流露。

在今天的活动中,我的角色是东道主、导游兼摄影师。为了让这次出游能让大家玩得尽兴,自然是绞尽脑汁,忙前忙后。与陈先生的交流不是很多,但却印象深刻。

在海边依次合影后,进入太清宫。虽然身居青岛、虽然每周日都要爬一次崂山、虽然在登山过程中数次经过这里,但我十几年都没有细细的这么近距离地品味它、观赏它。太清宫,真的是变了:变得华丽有致、变得深邃博大,近看像天上宫阙、远眺如海上楼阁;真是洞天福地无有双,人间仙境独一座。感慨中频频拍照留念,大家游得神清气爽,兴趣盎然。红色的耐冬花、黄色的腊梅在习习的春风中迎风而立,娇翠欲滴、风姿绰约,吸引了大家眷恋的眼神。为了让陈先生了解崂山,我搜肠刮肚,把知道的一点有限的有关崂山和太清宫的点滴讲解给陈先生听。随意的说说笑笑、间或聊两句,插科打诨,陈先生不住的点头,对着周围的人说:“矫先生的性格我喜欢,跟我差不多。”

见大家兴致正浓,我安排大家在道观的东客厅品茶休息。喝着道长沏上的崂山泉水冲泡的崂山茶,程先生和二哥以茶论道,诙言谐语,引得大家笑声不断。

茶毕,引大家来到院中。见院子里有盘石碾,我让二哥作推碾状,二哥边奋力的推,边调侃说:“我这不是成驴了?”陈先生见了也过来和二哥一边一个做奋力状,顽皮的样子,仿佛回到了孩提时代。

经过了龙头榆,参谒了“降雪”——蒲松龄以太清宫中那棵耐冬为原型写的聊斋志异中的花神。见时间已近中午,便招呼大家穿过茂林修竹中的甬道,上车去华严寺方向。经过青山、黄山、返岭等海边渔村,车窗外的崇山峻岭、海岸渔港一掠而过。我让车停在华严寺停车场,由于时间已是正午,离我们用餐的地方还有十几里路程,所以我没有让大家爬数百蹬石阶去华严寺,而是在停车场周围看看,以著名佛教僧人法显大师登陆青岛的铜像和背后高大的汉白玉菩萨为背景拍了几张合影,便又驱车去月子口水库南岸,品尝那里赫赫有名的水库鱼宴。

饭店坐落在秀美的水库岸边上,突出水库中的小岛上错落的房间成了吃鱼看景的绝佳地方。由于提前给老板打了电话,老板给留了最靠近水边的房间,陈先生左看看右看看不舍得进房间。我点了拌老山参、炸云峰菜、蒸野菜、炒山鸡蛋、炒小公鸡、萝卜炖野兔、油泼鲢鱼、油炸虫蛹、油煎草鱼片和红烧草鱼块等,面食是地瓜面包子、玉米面饼子、山里面刻花。每上一道菜,陈先生便急不可耐地夹上一筷送到嘴里,点头道:“好吃!好吃!”野兔和鱼还没上呐,我说:“别急,别急,大菜还在后面那。”

由于我臀下有恙,不敢动酒,二哥的酒量又小,陈先生显得有些失落:“你平时喝酒不?”“平时能喝两瓶”,我老老实实的说。“他是不醉不归!”妻在一旁抢先作了注脚。“好!等你到了台湾,南部是你二哥的天下,北部是我的天下。你二哥在南部招待你,到了北部我负责。啤酒、高粱酒、威士忌,我那里什么都有!”

由于第二天要手术,我不敢吸烟,所以口袋里也没装香烟。陈先生试探的问我:“你不吸烟?”我说:“喝酒的时候喜欢抽几支。”“好!和我一样!”他兴奋的一拍大腿。“小老弟,可惜!”他眼里的光随即暗了下来,明显带着一丝失望的表情。

酒未足,饭却饱。走下饭店的台阶,陈先生问我:“下面还要去哪?”明显的意犹未尽。我看看表,已经是下午3点多钟了,就说:“咱们回去吧?”

本来约好周二在陈先生走之前,在我家里再办一次家宴。但周一我去医院便被留了下来,挨上一刀。随后是住院、治疗,错过了与陈先生再一次交流的机会。听说在我家里,陈先生尝过我母亲为他做的饭菜后,直给我母亲打敬礼,说他在青岛也有了一个姨。

妻说明年陈先生已经决定要来青岛演出,届时将邀请我们全家出席盛会。到那时,再举杯与这位令人尊重、让人开怀、使人难忘的大哥共饮吧。

乐团团长?严厉的指挥家?快乐的老小孩?

陈大哥,性情中人。

2011.3.19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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