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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绍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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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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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会乡湖

     再会乡湖

雅梦

已经很久没有去看乡湖了

朋友,乡湖的名字你也许陌生,若说起她的大名太白湖,你定有耳闻。

太白湖是鄂东仅次于龙感湖的天然湖泊,也是武穴第一大湖泊。她像面玉镜嵌在武穴的东部。我家距太白湖不足十里,从小在湖区小集童司牌长大,习惯跟着乡亲称她乡湖。

小时候回祖籍黄梅蒋咀,最近的路便是坐渡船经丰收大港过太白湖的。九十年代初期,内河营运整治,童司牌到黄梅的轮渡禁停,偌大的湖区,只留水府庙至蒋咀一条航线连通武穴黄梅湖区百姓。这时我们若再回蒋咀,就得到水府庙渡口。来的不巧不见船儿,你也不用慌张,只要把双手张搭在嘴边,对着茫茫湖水喊:船----家,有----人----过湖啰。不一会,那隔岸或湖汊便响起"突突突"的机帆船声。待到船靠岸,三五或七八个人上船,船家便调头向对岸开去。水路遥遥,云彩倒映在水里,让人有一种在银河泛舟的感觉。赶上夏日,行至荷丛时,胆大的哥哥,会用脚在船边划水,勾摘荷花莲蓬,实是险中多趣。

  太白湖的支流多源自大别山余脉,且并排从山脚流出,蜿蜒数十公里。河水大多清澈透明,河与河及湖之间,堤与堤相连,良田千倾,沿湖湿地处,河湖港汊,草肥水美。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围湖的乡亲,在湖畔撒网,一网网打捞属于自己的生活。他们或稻虾套养;或特色养殖太白湖一宝----银鱼;或把荷栽种水里,花艳在水面上,让鱼儿打着荷叶伞在水下行走;彩色的蝴蝶和青蜓绕着红的白的花飞舞;鹭鸟在一边的苇草间掠过来,吃吃的笑。

那湖湾的转角,不一样的小渔村,有一样的迷人风景。春天,金色的油菜与红色的紫云英在阳光下相映成趣;夏天游湖人在团柳的浓荫下垂钓休闲;夏秋,谈情说爱的侣伴,泛舟湖上,唱着采莲曲或摘菱歌,穿行荷叶林里;便是冬日下雪,那雪地觅食成群结队的野鸭。幅幅都是醉人的画!

多年前的夏天,陪友人逛湖,我曾赋诗: 《夏湖》

   知了,蹲在岸树上情歌

   羞红了荷花的脸

   碧翠的叶子,摇呀摇

   伞一样遮掩

   身影,从荷塘里飘过

   姑娘在水上,闪闪

   采莲的船儿,摇呀揺

   缤纷了少年的眼

……

只可惜,水府庙这班渡停后,去黄梅只能绕道他乡,加之自己又打工在外。从此,少了亲近乡湖美景的机会。

生在多雨的南方,喜欢夏天的雨。喜欢一阵凉风伴着大小不一的雨来。暑热后的雨,不但淡了炎热,清新空气,还可以冲洗喧嚣烦躁的心情。连雨几天也不用怕,滋润了庄稼,满了房前屋后的浅洼,看孩子们把鞋当着船儿在水里划,也能回味童年的快乐。

可今年的南方,天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大雨从六月下到七月,也没个歇意,全然不是我喜欢的样子!寄居之城武汉,雨大海深,老家武穴竟是连续遭受多轮强降水侵袭。家人来电说,乡湖支流新河溃堤,洪水所至,一片汪洋。

我是乡湖岸边的游子,我要回家。七月十号,无雨。我搭乘从武汉新洲开往黄梅班车。因行经之地,道路水损严重,一百八九十公里的路程,早上六点出发,颠簸至下午一点才到家。放下行李,匆匆喝了碗凉粥,就准备出门。

"上哪啊?"妻子问我,"正中时的大热天"。

  "上堤"我望着有些樵悴的妻子说。

  "我陪你去!"妻说。

   从童司牌街沿丰收大港到太白湖,全线水泥硬化路面,约摸十里。只是这汛期,路多泥泞,虽晴几日,沿途不少运送沙石和毛竹等救灾物资的车辆,有些地方还是不大好走。

   "港里的水,算是退了些,那天夜里在饶山圩抢险,港水都翻过了新筑的子堤,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妻小声说。

上有八十多岁老母,下有三四岁的孙子,一个弱女子------不,还有众多的留守妇女,和男人一道,暴风雨中奋战在抗洪一线,为的什么,为的是保卫家园啊!望着黑瘦了很多的妻子,竟无言以对。

走到太白湖刘常村,眼前是一片汪洋,妻子告诉我,这就是新河溃堤进水区。但见大大小小的村庄,由远及近,如水中小岛,水中不时有冲锋舟巡游,惊起成群的鹭鸟。

    "老伯您好"

我看到一位面对洪水,神情肃穆,挑着茶水的歇息老人。

"你也好哇"老人回说。

  "您老是这儿人吗,是不是给队伍送茶呀?"

"是呀,你看,那水里泡的刘城就是我垸"老人边说边指着我看。

"进水严重吗?"

  "底层进水了,如果退水及时,屋估计倒不了,只是种养都没了。"老人说,"多亏政府领导和解放军,没有政府早作安排,安置我们到高处,没有解放军舍命堵溃口,肯定会出大事的。"

"是的,那些战士,都是十八九岁的孩子。我们女人牵袋,男人上土,战士扛着包在暴风雨下的泥泞中奔跑,脚手都磨出了血。"妻接过话头说,"溃口流水湍急,一声令下,他们齐刷刷跃入水中,手挽手,肩并肩用生命筑墙。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堵住了决口,会餐时,有的战士端着饭碗,就睡着了。太感人,太伟大。"

说到这,妻泪流满面。是啊,谁说只有战争才会出现英雄?请看我们的战士,在没有硝烟的战场,同样伟大!

    "老伯,解放军还在堤上吗?"

"走了,他们堵住了溪口,加固险堤,来不及休息,听说已转战到武山湖了"

我只能在沉然中,向子弟兵致敬了。

辞别送水老人,前行不远。远远望见堤上一面面红旗迎风招展,近前方知是市纪委、宏森集团、花桥镇等政府和单位的抗洪抢险突击队冒着三十八九度高温,装运沙包,喊着号子加固团结围。我们要参与,他们死活不同意。身为太白湖的乡民,我们祟敬之余,只好折身返程,运来一些饮料给英雄们,算是略尽感激之情!

站在一堆沙石上,远眺我久违的乡湖,水天一色,已经看不到她的远岸。

"你好久没见乡湖,你看到什么吗?"妻子问我。

"看到了,看到了这茫茫的湖水下面,有正抽穗的稻子,有艳的荷花,有上堤的游鱼"我说。

  “还有阡陌,有果园,菜地,甚至还有成熟的西瓜"妻子说,"听到吗:"我们俩划着船儿采红菱呀,采红菱,姐采菱在船头,妹采菱在船尾……"

"听到了,听到了"我说着,泪水不自主流下来。

  我们静静地站着,太阳烤打着湖水,堤岸和守堤的人。嬉戏水中村庄的水鸟声,让我充满了忧伤,我的家没有淹,但我的乡亲,我的心正被水淹着。

  "你说,夏荷还会回来吗?"我问妻子。

  "不只夏荷,所有的美一定都在!"妻说,"有党和政府的宏伟蓝图,有子弟兵坚强后盾,有湖区人民挥毫泼墨,乡湖的美丽,谁能遮掩?"

  是的,乡湖的美丽,谁忍心遮掩?谁又能遮掩呢!

   我爱我的乡湖,她给予我们的爱,远远大于她的无心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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