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水深深

国内可查的汝河有三条，这里我说说北汝河。北汝河俗称“汝河”，她是一条流经河南省许昌市襄城县的小河。但对于我们襄县人来说，汝河可算是“大河”。

襄城人都知道我们的汝河在哪儿，她就在湿地公园那儿。襄城人口中的湿地公园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叫“古城公园”，一部分叫“北汝河”。除去湿地公园，襄城还有一个公园，它叫“襄城公园”。如果要让我给它们三个排高低，那北汝河和古城公园一定遥遥在上，襄城公园就在深渊里了。为什么这样排序呢？让我来说说。

先说襄城公园吧。它在两条大公路的交点处，有时起大风，路上的沙子就被扬进公园里。这里面会有人，每逢节假，一些大人就带着孩子来这里。里面许多机器玩意儿很讨小孩子欢心，惹得天真烂漫的孩子又笑又叫。但我可不喜欢这种吵闹，因此襄城公园在我心中倒数第一。

再说古城公园。来，找到你的地图，目光锁定在北汝河国家湿地公园这儿，看汝河的这个弯儿，在凸岸的这一侧就是古城公园。公园与襄城县古城墙相邻，因此得俗名“古城公园”。站在古城上，哼着小歌，晒晒太阳，你可以远远地看见汝河，也可以居高临下赏景。

春夏时节，古城公园里人很多。在公园入口处有三两地摊呼声叫卖，有卖小吃卖玩具的。他们可不像其他景区的店铺那样哄抬物价，烤面筋烤鹌鹑蛋仍然两元一串，风筝竹蜻蜓还是原价。如果你偏偏要过个瘾，想和他们讨价还价，那你可要好好想想——他们露出狡黠的笑来，可比你能说会道！公园的路是红色的，两旁绿树打下光斑，路上行人就踏上树影。走在路上的人很少形单影只，他们一家一家地涌进公园。老爸背着女儿，母亲牵着儿子，也有不知是谁家的孩子拖着风筝乱跑。每一家子都有个话多的，他一路上絮絮叨叨，说说这个又说那个。来的家子多了，话多的也多了，整个路上就吵吵闹闹的。路的右边是篮球场，无论大人还是青年都在这里挥洒汗水。人运动起来就会沉迷进去，见好球就呼声喝彩，传球时鞋底还叽叽吱吱地响。有时会有几个小姑娘聚堆儿，看着几个英俊青年说说笑笑，说得打篮球的人涨红了脸，说得他们手脚不稳丢了球，“球都抓不稳怎么抓女人！”引来一片欢笑。路的左前方是一片河滩，河滩现在已经完全露出了。以前有天下雨，河滩上漫着水拥着人，人声、雷声轰隆隆地响彻天空。人们穿着雨衣或打着伞，手里拎着袋子，弯着腰在水里掏贝螺。河底的泥沙被手脚扰动，水变得阴沉了。可这儿的人并不“多愁善感”，阴沉的天气改变不了他们的兴致。我还记得，那天有个年轻人太高兴了，想在水里跑起来，就滑倒摔了个狗吃屎。可他爬起来时仍在笑，像是刚下过煤矿一样全身漆黑，双手摸索着找眼镜，还像傻子一样乐呵呵的。现在，汝河越来越弯曲，大水也淹不到河滩，这儿就只剩下玩沙的小孩子了。继续靠近汝河边，你可能会听见歌声飘来。唱歌的不是歌手网红，而是些三四十岁的妇女壮年。他们唱起歌来却也有韵调，歌声婉转，自得其乐。一个人能唱得尽兴，也有时候二人对唱。优美的歌声跨过汝河，对岸的绿景也能听见。罕见的时候，河两岸各有一位歌人，互相和声，河心的野鸭也陶醉得不下水了。听着歌声，站在亭子里，你能看见戏水的人。男人穿着大裤衩子，女人戴着游泳衣，小孩子就赤身裸体。孩子们就喜欢聚在一块儿，男女孩儿都裸着身子在水里面蹦跳，水花四处溅着。也有孩子带水枪，化身“英勇战士”，愈战愈勇，所到之处都是女孩儿的尖叫。如果有年轻男人不小心触碰到了异性，红了脸低了头，那别人一定会拿他开玩笑：啧啧啧，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真是“油盐不进”呐！

最后讲北汝河。在整个湿地公园里，除去古城公园就全是北汝河了。与古城公园不同，北汝河行人少。北汝河没有人们嬉闹的嚣声，更显美丽了，更有诗意了。

春夏的下午最适合在北汝河散步。我记得北汝河有处河流分支，分支一岸修了木制长廊。在这里走走停停，长廊一侧是柳树抚着你的头，另一侧是河流润着你的心。长廊有时较窄，垂柳的枝条倚着流水，风起叶落，漂在水中青草上的小虫就乘着细长柳叶，最后也免不得被小鱼吞去。有时长廊明亮，柳树那一侧断了荫绿，代之以黄绿的草坪，你可以在草坪上铺一张毯子，把衣服盖了额头，手脚伸展在阳光下，悠闲地小憩一会儿，这里的风声水声是最好的安眠曲。等你被鸟啼唤醒，发现夕阳斜映，你还可以再回到长廊，回味你闲适的梦。有时长廊一侧会分出小桥，站在小桥上，立在溪水中心，一岸是柳叶茂绿，一岸是黄花灿灿，天空中是云儿与夕阳，脚下是清水慢行。不要打瞌睡了，睁开眼睛赏美景呀！可你却偏偏不听，方才的幽梦还让你留恋呢。不舍地从溪水处离去，你要清醒一下头脑，来看汝河边的景吧。汝河边也有路可行，有时是长廊，有时是石板路。这里的长廊就比较宽敞了，长廊一侧的潺潺汝水映衬着另一侧杨柳叶的哗哗响声，温暖的阳光搅动微冷的清风。放眼望去，河面倒映出对岸，反射日光，熠熠生辉。不经意间踏上石板路，这里的汝河就在你脚边流淌。有时幸运，能发现几只白鸟，它们紧贴水面飞翔，划过一道光辉，在天边留下一声长鸣。河边零零散散分布几块红色石头，石头上蹲着洗衣的大妈大姐。她们无话不谈，双手在水里搅着波纹。波纹里小鱼正欢，它们竟也不怕人，在石头缝里和人们嬉戏。水边常有蜻蜓点水，红色的或者绿色的我都见过，有时它们会停留在你头上歇息，再飞向路边草丛。草丛里有开黄花的蒲公英，噘嘴吹口气，它们就闯进汝河上夕阳的余晖，自顾浪迹天涯。

如果说，古城公园里凝聚的是襄城人的生活，那北汝河里的就一定是襄城县的自然美。就是这两样让它们在我心中位列第一。这湿地公园，这生活、这自然，就是汝水馈赠给襄城人的礼物吧。

古人总傍水而居，这襄城应该也是汝水带来的。我们这里的老一辈人会将逝去的亲人葬在自家田地里，或是埋在汝河边。人从哪里来，总要回哪里去。这汝河，寄蕴的也有襄城人的生死啊。

就是这样一条流过了千载岁月的小河，在我们当地人心中萦绕。河水深沉，汝水有情。正是这些所有的赠礼，汝水才不愧为我们襄城人的“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