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个女人很漂亮也很有风韵,就是有点怪。她是朋友的朋友名字叫刘英。故事还是从头开始讲:半个月前的一个早上,我的好朋友雅婷突然给我发语音,问我能不能帮她一个忙,我不加思索的就答应了。我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能。雅婷曾经是我的客户,对我帮助很大,慢慢成了好朋友。虽是异性朋友,但是平时也称为哥们儿。没有事儿我们不怎么联系,时间长了偶尔发个表情图片就算打个招呼。我很想过报答她,但是人家从来也不需要我什么。
雅婷是做大生意的,家里也不缺什么,所以那天早晨突然语音说让我帮她个忙,我想都没想。
雅婷没有绕圈子,直接说她有个闺蜜叫刘英,刚开了个饭店人手不够,让她给找个人帮几天忙问我能不能去。我说这事儿没问题,出力干点活儿我还是手到擒来的。
于是她给我发了地址,辽西某市的某地。因为眼下是农村秋收人手紧张,所以让我立马就去,我仍然说没有问题。雅婷很客气的说道辛苦你了,我说客气什么?挂了语音我就捡了两件衣服,牙具等生活用品,坐上客车不过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到了某市我打了一个出租车,不过10分钟的路程店前,本来县级市就是个县。到了七里香大骨头前是中午时分,这是两层楼。几条大宣传
条幅从二楼扯到地上,给人一种气势恢宏的感觉。同时,门口的花篮还在昭示刚刚开业不久。
这些没有引起我的好奇,本以为就是普通的饭店,不过规模大点儿,毕竟在小县城两层楼的饭店不是太多,何况她这是40元一位的自助餐。颠覆我认知的是门口或坐或站的一堆人:从他们抱怨的口气中,我知道他们是等待用餐的。我第一反应是这吃饭怎么还用等吗?
因为几个人都在问还得多长时间?店里也有出来的。开始我还以为是开业时随礼后来吃答谢宴的。等我开了饭店的门看见一楼的爆棚和吧台前等候的人,我知道了这些人确实都是顾客。
我不敢相信这么个县级市这么有钱?不敢相信都说生意不好的现在,竟然有这么火爆的生意。那一刻我明白雅婷给我发语音时为什么那么焦急?雅婷的为人是很有城府的,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轻易不会求我的。这也是我爽快答应她的原因。
在吧台的电脑前站着,忙活结账的是一位40开外的,穿着黑色半袖的漂亮女士,我想她一定是雅婷的闺蜜刘英女士。雅婷告诉我说到那就找刘英说她让来的就可以。
看见乱码樱花的人们,我有一种尽快投入工作的紧迫感,于是我挤过众人到黑衣女人前问你是刘英吧?黑衣女问我是雅婷介绍来的吧?我说是的。她没有回答我她是不是刘英,在回答别人楼上也没有地方同时让我上后厨找潘拉肚。
我没有听清,再想问什么觉得她没有空搭理我,于是只好作罢。我觉得好笑,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我来到了后厨,后厨里是电锅和抽油烟机的噪声和服务员的叫喊声混在一起。
能有16平方的后厨里除了电器工具,还有一个送餐车和三个服务人员。其中有位眉清目秀的也穿黑半袖工装的女孩儿,我觉得还是问她好些,毕竟这个潘拉肚不好听,所以我在问女孩儿时,只先说哪位是潘…我故意把拉肚留在后面。
这招很好,女孩儿瞪着细长的眼睛指了指在菜板上切土豆的中年妇女。这个中年妇女挺白,眼睛眉毛有点上翘,长的挺好看,但是绝对是厉害人。
我有点纳闷挺好的人怎么叫这么个名字?我挪到潘跟前使大劲问你是潘…不待我说完,她就对我说来干活儿的吧?我明白了此刻我的名字就是干活儿的。有一点可以肯定:在我没到时她们就知道了来个干活儿的。
待我确定后,潘拉肚头也没有抬的头,让我赶紧去削土豆皮。她的话就像一块硬邦邦的石头,我笑着问一句土豆在哪呢?潘拉肚往通向外面的门口指一下。
厨房两个门,前面通向饭店大厅,就是上菜的,后面是通向外面。我顺着后门出来,这里是2米多宽5.6米长的一个长廊,有水池餐具和各式蔬菜,冰箱冷藏柜等。地上是一片洋洋。
在水池跟前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和一位中年妇女在刷碗和大塑料盒子等,这里是储藏间,蔬菜配料都在这里,还有烧热水的大电锅。小伙子很好很榜嘴也好说,他说来干活儿的吧?我说是的,我问他土豆在哪?!
他不仅告诉我土豆在哪,还给了我削土豆皮的刀,只是他没有告诉我怎么削?以至于我削的土豆不合格。当我第一时间投入工作,削好了几个土豆送到潘拉肚跟前时她说削土豆不能有一点黑的。
于是她用菜刀把有黑的地方全部切扔了,我没有往下削那么狠就是觉得可惜了。原来,削出的土豆一点黑点没有才行。削土豆摘香菜,韭菜…总之从削土豆开始我就上了发条的蹦蹦人儿没有停过。
不光我这样忙,所有人都这样忙。最忙的要属于我打听潘拉肚的那个小女孩儿,她不时的到我摘菜的储藏间来拿锅料和青菜。有时明明看她刚走,一转身又回来了,我纳闷儿她的速度太快了。
终于有一件事儿吓我一跳,她刚刚让我掰点激蒜着急要,我就赶紧把激蒜桶搬过来掰了一些,过会儿她回来时,我说激蒜掰好了拿去吧,结果她说她没要。
她刚刚让我掰的,我都停下别活儿掰好她却说没要。这么点个孩子是记性差还是忙糊涂了。我刚把激蒜桶放回去,上面压上了娃娃菜,刚走的女孩儿又回来问我激蒜掰好了吗?
我真的很佩服我的脾气和耐性,我笑着问孩子忙糊涂了吧,你不说不要了吗?女孩儿说她让我掰的怎么会不要呢?我有点懵了。是我脑袋出了问题还是小女孩儿出了问题?我甚至想到她是不是耍戏我?
我说你刚刚说不要的,我这样一说小女孩睁着细长的眼睛看我说,她让我掰的,楼上要。正说着又一个和她一样的女孩儿跑进来,我一下明白了,原来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我用特有的敏锐一下分开了,她们衣服哪都一样,就是一个辫子是向上翘,一个辫子是趴下的。我不知道她们谁是老大谁是老二。大家都忙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一直忙到午后3点吃饭,她们姐俩都坐到饭桌前,我才说是我误会了。
吃饭时,刘英也说笑,但是对我并不怎么热情和客气,只是问了我干活儿习惯吗?我说还好,开始有点手忙脚乱。倒是潘拉肚直言不讳的说我摘菜不能心疼。说完我又说刷碗的小伙子不能总玩手机,晚上下班儿回家早点睡觉,晚上玩手机白天干活儿没精神。
在桌子上吃饭的有9个人,我以为潘拉肚是小伙子的母亲呢,其实都是干活儿的。大家说话我时确定问我干活儿习惯不的人就是刘英。她语言不多也没有潘拉肚犀利和不讲情面。不过对我不热情让我有点不舒服,毕竟我是来帮忙的。
她不问我,我也不和她说话。吃完午饭,饭店陆续上人,饭店最高潮是从5点开始,就好像谁家在这办事情一样。一直到8点之前都是出现排号现象,最多有7~8伙等着。楼上10桌楼下六桌都是满的。过了8点,陆续有些空位,我们是晚上9点吃饭,吃饭时还有顾客上门。
我由衷地慨叹生意真好,吃完饭大家打扫卫生,我和别人不一样,有点着急住处。人家都是本地的,我原以为我可能住在饭店里,结果整个饭店没有一个能住人的地方。
打扫完卫生,服务员都陆续走了。我问刘英说附近有旅店吗?她打量我一下说跟她去住。声音不大我似乎都没有听太准,于是我又重复一遍这有旅店吗?
这回她说的很清楚,让我和她去住!
(二)
因为刘英说让我跟她去住,我就不自觉想到她家,想到她丈夫。
从下午5点又开始上顾客的时候,
我就想过她的丈夫。这么忙为什么没有看见她丈夫过来帮忙?开始我以为她丈夫一定是有头有脸的人,至少是机关或政府干部,不然不能娶到她这么漂亮的妻子。
5点以后下班儿了一定会过来帮忙。我说大家可能不信,顾客多的楼上楼下和门口可以用水泄不通来形容。但是一直到我们下班儿我也没有看见她丈夫。当然我也不能问。
刘英到吧台脱掉上面半袖和下面工装,换好衣服。这个人虽然和我不怎么说话,但是和服务员还是很和气的,吃饭一点不嫌弃大家。在一个菜盘子里吃菜,在一个锅子里喝汤。
换好衣服,她冲在后厨门口的我喊了一句走吧。我站在后厨门口,其实在打量着灶台前面的白瓷砖墙。那瓷砖墙很白,可是经过一天的油熏气烤就会挂很多黄乎乎的油渍,听服务员说每天下班儿都要擦一遍。
不仅费工还费劲儿,那一对双的翘辫子女孩儿说每天都是她的活儿,她说这回好了,以后就是摘菜大叔的活了。我虽然第一天来,年轻人管我叫摘菜大叔,岁数大的管我叫摘菜大哥,可能是便于区分。
我有了自己的名字,但是我知道我就是帮忙干活儿的。擦那面墙没有人指使我,我只是看着小女孩儿擦着费劲,高处还要登灶台,弄不好就蹭一身油。于是我便接过来,小女孩儿很痛快的把抹布给我后就说这回好了,摘菜大叔擦了。
言外之意就是这个活儿以后就是我的了。潘拉肚眉毛往上挑了挑说就这么定了。我觉得潘拉肚就是个小领导,有些话刘英都不说,她就说。我擦瓷砖时她就两次告诉我说这不净那不白的。
因为我擦瓷砖,才感受到那是怎样的难做。跟前的灶台还碍事儿,身子不得施展,所以我要想个办法。尽管我知道我是帮忙的,说不定哪天就走了,但是别人干也是很费劲儿。
其实在擦瓷砖时我就想到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行不行,所以在刘英换衣服时我又端详起那块墙来,觉得可行。这时刘英招呼我走。她拎着一个小包出了饭店,我紧随其后到了门外,待她锁好大玻璃门,我帮着拉下来卷帘门。
她把门锁好就自顾的走了,如果要是有地方住,我绝对不会跟着她走的。我白天以为是忙她没有空理我,这晚上下班儿了,她出于礼貌也该问问我雅婷怎么和我说的,至少该说句感谢的话。不管冲哪方面,我也是来帮忙的。起码普通人的客气也是一种礼仪,何况她是个老板。
我站着并没有走,直到她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按了喇叭我才过去。我还没有到车跟前,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了,我看见是刘英探身子打开的。我迟疑了一下还是上了车,车里就我们两个人,我不会开车所以尤其敬佩会开车的女人。我有两个毛病,一个是晕车,一个是转向。
这两个毛病出过很多笑话,小时候坐牛车都晕车。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借着车外的灯光斜视一眼刘英,水中望月雾里看花,似乎比白天更俊美。我想她应该能说点什么了,然而真是个怪人,一句话也没有就发动车子,车在灯光闪过的马路上开始缓缓启动。
我开始看着车的前方,慢慢就转向右侧,透过车门玻璃我看着外面的霓虹和阑珊灯火。车子穿过或明或暗的大街小巷,能有20多分钟进到一个小区,我不知道东南西北,只是感觉左拐两次在一栋楼前停下。
刘英熄火了拔下钥匙,我原以为她给我送到住宿的地方,她会回家的。却见她从车上下来,我想人家给我送到楼上也对。于是我就一直跟在拎着小包的她的后面上楼,她身材笔挺又不乏雍容华贵。
她在前面仍然没有一句话,楼道里有灯光,有她皮鞋的声音,大概是上到三楼她在右侧的木制门口停住了,我还没有到缓台上她就打开门,她终于说了一句话上来吧。
我上最后一个台阶,屋里才亮了灯光。我进屋关上门,在门口的脚垫上换上拖鞋,这时我才想起来我的包还在饭店。走路时我就觉得缺点东西,就没想起来缺什么。一次我骑车子去移动交费,走时就把自行车扔那了,走路时觉得缺点什么,到家了才想起来自行车忘记了。
和这次差不多,包里有茶叶,水杯,衣服和充电器什么的。虽有遗憾也不能去饭店拿了,这时已经半夜11点多了。我穿着拖鞋打量着屋子,进门就是一个很大的客厅,成筒子状,有茶几沙发和花花草草,对面是四个门不在一条线上,其中中间大的磨花玻璃拉门一定是卫生间,另三个一定是卧室。
刘英已经进到单独一侧的卧室里了,我期待的是,说不定哪个卧室里会出来一个男人,我甚至想好了客气的话。但是10多分钟后,当刘英从卧室出来时,我也没有见到一个男人。
刘英出来对我说为数不多的又一句话,她说你以后就住那屋。我的思想停留在以后上,我是来帮忙的没有那么久的打算。她的以后说的可是好像没有期限。我又想了想,从第二天开始不都是以后吗?
我没有回话,进了屋门,一张铺着碎花床单的床上已经铺好了崭新的被褥。我四下看着想找个充电器,但是没有。这时门外飘进来刘英的话:卫生间有淋雨。
我答应一声本来想问她有充电器吗?一想还是算了,半夜了除了告诉雅婷一天的情况也不用手机了。白天干活更是用不上手机,白天再冲吧。我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刚给雅婷发一天工作结束了,不知道刘英满意不,现在和她回到不知道是哪的地方休息了。
刚发完,我才闻到我身上的油烟味像六六粉,很是难闻。雅婷给我回来几个字说辛苦你了,早点休息吧!她说她在等我的消息才没有睡。雅婷很客气,所以刘英对我如何我根本不在乎,虽然给她干活,但是我帮的是雅婷。
我给雅婷回信说不辛苦的,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本来给雅婷回时还想问一下她闺蜜刘英的一点信息,但是又一想我就是干活儿的不该我问的。雅婷回了个受累,晚安!
我想去洗澡,但是又怕刘英万一先洗呢,我坐在沙发上呆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可是外面没有一点动静。过了好一会仍然没有动静,我才走出卧室,打亮卫生间的灯,卫生间里就一双红色塑料拖鞋。
我找了半天也没有男式拖鞋,我觉得他丈夫的拖鞋应该放在这里的,于是有了疑惑,她是不是没有丈夫。怎么一天也没有看见?
(三)
我在饭店里包括半夜去刘英家都没有看见她丈夫,就是在卫生间洗澡我都没有找到男人拖鞋,于是我感觉她好像没有丈夫。
我没有办法只好穿女士红拖鞋冲澡。因为鞋小半个脚后跟都在外面露着,人真的是泥做的,头一天在家洗澡没有多少泥很干净,这来到饭店干大半天活儿竟然出来这么多泥。
想想还是很久没有这样出过汗了,也没有干过这样的活儿了。也许别人干可能不会这样出汗,我摘完菜有空就帮着倒送餐车上收拾下来的垃圾。因为人多垃圾也多,尤其是客人啃完的大骨头,一大塑料盒子足有几十斤重,我要把它搬起来路过厨房,再过储藏间到外面。
沉不说走路很不方便,储藏间是我摘菜和别人刷碗的地方,因为刷碗的水池漏心不好用,所以满地是水。刷碗的中年妇女和年轻小伙子都穿靴子,我是第一天来根本就不知道,所以皮鞋和裤脚很快就湿了。
干一会儿我就发现问题了,刷碗洗菜都是长流水,难怪地上发河,我几次想说干活的别那样洗太浪费水了,但是始终没有说。我平时就是嘴碎心直,临来时弟弟还告诉我别啥都说。
倒完垃圾就拿撮子和笤帚把地上的水收起来,这样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能挺一会儿。扔下笤帚就去摘菜,有时大厅有客人走了,服务员撤桌上面的垃圾,我就急忙拿笤帚和撮子打扫桌子下面的垃圾。
我觉得那不是我的活儿,因为服务员就说过摘菜大叔怎么跑前台来了?我说快点收拾好能多接待一桌。有的顾客有素质把啃完的骨头扔垃圾桶里,有的顾客就不是,烟头和餐巾纸还有啤酒瓶子一地,如果光靠服务员儿收拾,可能就耽误时间。
但是,我这样干引起了潘拉肚的不满,本来她切菜是兼顾洗菜的,结果她就用命令的口气让我把摘完的白菜洗了。刷碗的小伙子瞪她一眼,好像在替我打抱不平。因为小伙子小声嘟囔一句说切菜就管洗菜。
我对小伙子说没事儿,她可能是忙。正说着一对双的翘辫女孩儿问我激蒜还有掰的吗?我说有,一会儿我洗完菜再掰点儿。据刷碗小伙子说,我没来时其实掰蒜都是她们姐俩掰。
也许我干活儿多,身上泥水多,所以刘英告诉我卫生间可以洗澡。我一边洗澡一边还琢磨灶台的事儿。洗澡才又想起来睡衣还在饭店的包里呢!
只好还得把脱下来的线衣线裤穿上。涑完口我回到卧室,坐到床上想看看手机,却发现在枕头旁边有一套崭新的和床单颜色花式差不多的睡衣。我有些纳闷,是先前就有?还是我洗澡时刘英拿过来的?
我尽量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因为开始也没有注意看。那时已经快一点了。我只是觉得这个刘英真是干净,一定是怕我弄脏了辈子。我换上睡衣,躺在床上才觉得累了。我一直以为我睡眠不好,每晚起夜几次,可是这夜例外,躺在床上就睡过去了。
当我被什么声音惊醒时,天已经大亮。我高兴极了,一夜居然没有上厕所,我拉开窗帘,竟然看见两只蚊子在拼命的往外玻璃上撞,看见两只都是很红的肚子,这两个家伙一定喝了我不少血。
我没空搭理它们要去厕所,然后好准备出发,我不能让人家等我。还好我一切完毕坐在客厅茶几沙发上等了20多分钟,刘英才从卧室出来。她真是奇人,已经梳洗完毕,面无表情的说走吧!她居然连句客套话都没有,起码该问一句睡得好不好吧?我知道我是干活儿的,并且是帮雅婷忙的。我在内心觉得好笑,心想雅婷这么有素质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奇特的闺蜜呢?
下楼上车我们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到大街上我还是板不住嘴问她哪有卖浴池搓澡用的那个薄膜?刘英没有看我,只是反问一句干什么?我说可以买点把它贴到灶台的墙壁上,晚上再把它揭下来,如果可行就不用浪费人工费劲儿擦了。
她似乎眼前一亮,一丝喜悦掠过她脸颊,她说不用买,店里就有,说这话时她显得很兴奋。到店里开了门,她找来薄膜她和我试着贴上,然后开着抽油烟机,太好了,抽油烟机吸不起来,这就意味着成功了。
刘英虽然满意,但是吝啬的连个赞美的话也没有。服务员陆续都来了,大家开始备菜备货忙碌,到9点吃早餐。我大体知道了,早餐9点,午餐下午3点,晚餐是夜里9点。上午10点开始就门庭若市,下午5点开始人声鼎沸。
不管人多人少都是忙个不停。来吃饭的人就好像不要钱似的,每个干活儿的人都是脚不沾地的跑。本来人手不够,前台一个不知道姓什么的女的下午说不干走了,这样就更显得人手紧张。好在下午5点多时,又来个中年男同志,穿戴整齐像个机关干部。
我觉得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刘英的丈夫,他们不仅很亲切面相还有相似之处。也就是有夫妻相,并且干活儿也像是自己家一样,扔耙子就是扫帚,哪有事儿哪到。我感觉真是个好男人。
但是没有人介绍,这个店里的人互相可能都不认识,吃饭时就能感觉到大家不怎么说话。我大体知道可能都是新来干的时间不长。晚上8点多开始人少些,我们又开始着手打扫卫生。
刘英的丈夫也跟着在厨房里收拾,刘英也凑过来,头一天她擦拭拉骨头的电锯,今天她却关心灶台前面的墙壁,她关心的程度不亚于我。我当然关心,因为擦瓷砖的活儿是我的。
也许刘英的关注引起大家的好奇,潘拉肚冲我说,大哥看看拽下来怎么样?这个潘拉肚虽然刚接触一天,我就知道她做事要尖儿。我走到左侧扯住薄膜一角,另侧刘英的丈夫也揭起来。我们俩一起把大块薄膜扯下来。
当满是油污的薄膜扯下来,露出雪白的瓷砖时是一片赞许声。刘英丈夫说这个办法好,这得省多少洗洁精?于是他问怎么想起来这个办法的?当一对双的翘辫子女孩说是我弄的时,刘英丈夫对我大加赞叹。
其实这没有什么,只是他们没有去想过这个方法而已。这招很好不用浪费人工擦了,翘辫子女孩儿问我是不是在机关退休的?我说不是。双胞胎姐妹我不知道她们姐俩谁大谁小,但是我能分出来一个是翘辫,一个辫子是趴着的,还有前者爱说话混合人。也许是这个缘故,刷碗小伙子好像有意思和她接近。
我们吃晚饭时,锅子里煮的肉片小伙子就给她捞。刘英丈夫问我喝酒不?我说不喝酒,我看刘英好像扫了他一眼。这个男人虽然是干部打扮,但是一点没有架子,这点我很敬佩他。
吃完饭,客人还有几桌没走,我们继续干活儿。但是活儿不多了。刘英的丈夫和大家打招呼说他先走,早点休息明天乡里开会。临走时和刘英也很客气说他先走了。
这才是相敬如宾,真是个好丈夫。我们收拾完我拿着包,锁好门已经又是昨天那个时候了。也许是干了一天多的缘故,我感觉有点累,心想不知道刘英什么时候能把人找够,我也不知道我还要帮几天。
刘英似乎比头一天有点人情味,她见我上车抱着我的包,就把包拿过去扔在后坐上。我真想问她一句她丈夫在哪上班?但是寻思寻思还是算了,我只是个帮忙干活儿的。
我只告诉自己判断错了,人家有丈夫。但是,后来发生的事儿,我才知道原来我没有错。
(四)
第三天,饭店来了一位农村女人,她的话证明我的判断错了。
饭店的人手不够,第二天下午又走了一个服务员。我在想开业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人手始终不够?雅婷和我说农村现在都起花生或捡花生还有收苞米的。今年秋天雨水多,大部分地全都泡水里,所以就费工。据说在城里打工的多半是农村人。
没来饭店时,我也觉得雅婷说的对,但是来到饭店两天了,我似乎觉得不完全是农村收地的缘故。因为刷碗的中年妇女我听她说也不想干了,我问她家有地吗?她说她家从打分地就没有要过。
所以我想饭店留不住人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工作量大,人员少顾客多肯定是累,大家没有一点时间;第二点我虽然没有问,但是我想一定是工资不高,就是付出和收入不成比例。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是这点我又不能问,只是猜测。
第三天早上刘英刚打开卷帘门,一个农村女人骑电瓶车就到我跟前了,我此时没有上台阶。我虽然在饭店扔耙子就是扫帚,但是在刘英跟前我才不献殷勤。更何况她是个没有人情的人。
我正想跟电瓶车女人打招呼,她倒是很会来事儿,跑上台阶帮着推起卷帘门,很熟练。刘英也很热情的问花生捡完了?电瓶车女人说那块捡完了,昨晚你兄弟说这又走个服务员儿,让我今天来帮一天。
我在想哪个是刘英的兄弟?除了我和刷碗的小伙子再没有男人了,也许还有我不认识。但是后面的话我听明白了,电瓶车女人说你兄弟开完会看看早点回来。这句话让我和昨天那个干部联系在一起。因为那个干部走时说他今天开会。
原来那个干部是刘英的兄弟。有朋友可能会说我琢磨这个干嘛?和我也没有关系,这可能是职业病,我爱好写作,所以凡事都要弄个究竟。弄清人物关系,是写作的前提。还有我确实关心店里的人员配置,我除了佩服刘英的胆量和运气外,别的不敢恭维,因为从管理上我明显感觉她是个外行,这个我说对了。
她没有开过饭店,一下就弄这么大个的,光房租就12万,她也真的不会管理。很多投资专家都说当下尽量不投资做生意,看来也不全对。我过多的关心除了写作外,还是想跟着操点心。
雅婷是我的贵人,贵人的闺蜜也不是外人,我该竭尽全力。看到的还是要说,比如墙上贴薄膜就节省了很多时间,我还看出很多问题,慢慢我都会说的,比如现在人手不够问题。
卷帘门打开,刘英在开大玻璃门时说刘松今天还能找个人。电瓶车女人说是的,昨晚睡觉时你兄弟还说现在就愁人不好找。从这句话我断定头一天那个男人是刘英的弟弟不是丈夫,并且他叫刘松。只是刘松和这个电瓶车女人是两口子,我有点信不实,因为不般配。但是从他们谈话中确实就是这样。
于是我知道饭店有刘英,一对双胞胎,刷碗的中年妇女和小伙子,还有潘拉肚,还有走那个,再就是刘松两口子。我们要进屋时,潘拉肚和刷碗小伙子来了,大家打了一下招呼进屋就开始忙了。
原来我以为刘英不给大家介绍,其实是没有时间,因为9点多就上人了,再说人员换的快不等认识就不干走了。我们走到后厨,刘英拿来一块薄膜,我和她往墙上贴,电瓶女人有点张牙舞爪的对我说,昨晚你兄弟还说新来大哥想个办法真好。
看来这个电瓶女人对谁说她丈夫都是你兄弟。我说你们只是忙的没空想罢了,于是我又对电瓶女人说,你对象是领导吧?那人真有素质。我说的不是奉承是发自内心的,因为电瓶女人就是一个农家女,和刘松确实不像一家人。
电瓶女人说,她老公在乡里上班,那可是大公无私,我们家没有办过事儿别说收礼了,从来没有过,什么孩子考学老人过生日,只是往出随礼。尽管电瓶女人有点跑题,但是看的出来他们两口子确实都很正义。
贴完薄膜,我还是摘菜。大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在菜的一侧有两大盒子昨天没有洗的餐具,我想把水池漏心堵上,然后把餐具泡在水里,这样刷可以省水也能刷的干净。
为的是做个示范,因为我不能说,我也是干活儿的。可这个时候刷碗小伙子来了,他进来就说手疼,刷碗不是个活儿。我没敢示范更没敢言语就摘小白菜。我打开小白菜,里面都是水,昨天就是这样,好像沾了水一样。
昨天我想都打开,潘拉肚说菜不能打开那样就不新鲜了。其实我知道一定是菜农沾水了。潘拉肚很有意思,我必须得听她的。我寻思什么事儿主动做点,我抽空把娃娃菜都掰开了,结果她说娃娃菜不能掰,是用刀切四半。
她就是不让一对双往前台上,其实顾客对于白菜才不管什么切不切半,他们关心的是大骨头肉和啤酒,还有肉片。因为自助餐顾客多半想的是能不能吃回去?够不够本儿?从这件事儿上,我知道了什么是干活儿不依东累死也无功。
饭店管理确实也是学问,比如送菜的来了往地上一扔,把菜单给刘英,刘英过数点货,然后付钱。菜怎么样她不去过问。我摘韭菜时,里面乱七八糟还有土,三捆韭菜就要扔掉1斤,1斤价格3元。
想说又不能说,不说又憋屈,浪费太多,也许生意好无所谓。但是要把这些节省下来给服务员儿多开点,也许就能留住人。于是我把希望寄托在刘松身上,等再熟悉一些就和他聊聊。
下午不到5点,刘松来了。饭店依旧爆满,依旧那样忙。我们没有时间交流,每个人都是脚不沾地几乎走路带跑。我寻思晚上9点吃饭时和他聊几句,结果他说第二天下乡帮农民收地,没有吃饭和他媳妇一起走了。
这回我确认刘英确实没有丈夫了!
(五)
我知道了刘英没有丈夫。于是我对这个冷艳女人又有几分敬佩或者说崇拜。本来我也是用心帮忙的,毕竟都是好朋友。所以对店里的事情就更加留心一下。
但是我能做的就是储物间和后厨的工作。有时能到前台帮着打扫一下卫生,这样潘拉肚嘴不说心里有怨气,我摘完菜把菜洗了她也落个清闲。于是我觉得她在找我的事儿,比如摘韭菜她就让我摘完用剪子把根剪了。这要是开始我可能会听,但是已经干几天了,我大体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于是我和她说,这样剪是不科学的。
韭菜虽然摘完,但是上面还有泥土,用剪子剪完泥土还会跑到新剪完的根上,如果洗完切之前用刀切一下,切完的根就不会再有泥土了。也许我说的有道理,她没有吱声。
但是不代表她对我没有意见,也许她带着气去切土豆丝,不小心把手切了。鲜血淋漓,本来自助餐是不需要土豆丝的,可是偏偏一个顾客的老人要清拌一个。
潘拉肚扔下菜刀捏着手,让刷碗的中年妇女切土豆丝,中年妇女说她切不好,这时刘松妻子把手往围裙上蹭蹭说她切,让潘拉肚赶紧去吧台有创可贴贴上。潘拉肚跑走了,刘松妻子也就是那个电瓶女人切的土豆丝粗的能打死个人。
客人肯定不愿意,于是我和刘松妻子说我切吧。刘松妻子虽然说着她不会干这细活儿,但是她也怀疑我。直到我拿过菜刀刷刷整齐匀净的土豆丝堆在那时,她才发出了啧啧的赞叹声。
她问我是不是在饭店干过活儿?我说我从几岁开始就做饭了。这时翘辫女孩儿跑进来问土豆丝切好了吗?当女孩儿看见菜板上土豆丝又看我手里的菜刀说大叔还有这两下子。
过了一会儿潘拉肚回来了,为了方便她干活儿又不让她手沾水,我就让她摘菜了。这样就等于我们俩换了,她似乎不情愿,但是手确实挺重。因为菜板和地上还有血滴,包括过了一会刘英都过来问候了。
刘英来时我正切胡萝卜丝,也许我的刀工不错,刘英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瞟了一眼问潘拉肚手还疼吗?原来刘英是给潘拉肚送一副贴皮手套,就像手术大夫那种。
这个刘英除了对我冷漠,对其他人都很关心和爱护。我想不明白,是不是她和雅婷有什么过节把矛盾和气撒在我身上了,管怎么说我也是来帮忙的啊!我真搞不懂。
这已经是第五天的下午了,我似乎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放。我洗菜切菜和配菜远比潘拉肚快得多。潘拉肚看着挺利落的人干活儿还是比较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故意那样慢的?
和潘拉肚换了活儿,似乎对她有所打动,我一会儿把菜弄完也去帮着打土豆皮。潘拉肚主动和我说话,当然是表扬我。她说想不到一个大老爷们菜切的那么好。我说也没有什么,就是干的多熟练了。
和她聊一会儿我就问她怎么称呼?因为我总觉得她不能叫潘拉肚。一问才知道,果然是我第一天听错了。她叫潘华富。是鲜族人,上面有两个哥哥,她名字是她爷给起的。她爷爷特别喜欢她让她荣华富贵的意思。
我恍然大悟,潘华富嫁给了汉族人,她们家都搬延边了。她因为嫁给汉族家庭也习惯了所以就留下来了。我说我和鲜族人打过交道,我说鲜族女人很温柔的,做米饭和泡菜还有冷面都特别好吃。她终于露出笑意说她开过饭店的,开饭店改变了她的性格。
她一笑眼角和鼻子确实像鲜族人。我说人真是不可貌相,原来也是老板!潘华富说她家娇惯她,她基本没有干过家务活儿,尤其开饭店更没有干过。言外之意是掩饰她切菜技术不佳。
开始来时,我我以为她是厨师,经过几天以后我知道了,自助餐没有厨师。比如鸳鸯锅,清水锅的料一对双胞胎也会兑,就是烀大骨头多半是刘英和她弟妹弄。用机器切肉片是潘华富和另一个人的事儿。
再别的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潘华富问我干多久?我说帮到找到人,现在不是天天在招人吗?潘华富说不好找,工资不高活儿又累。原来我猜的两个原因她都说了,我想和刘松说他又下乡了。
但是,反过来又一想,人家都那么聪明能不知道吗?这时刷碗的小伙子把装餐具的大塑料盒子扔在地上哐当一声,随着地上的水也溅到我和潘华富身上,也许潘华富一躲受伤的手疼了,她裂了一下嘴骂道要死啊?她完全和东北汉族女人一样,丝毫没有朝族女人的柔和。
刷碗的中年妇女看了我一眼,我看着小伙子。虽然一起干活几天了,我依旧不知道他们姓什么?刘英和趴辫女孩几乎同时进来拿菜,看来又要开始忙了。我也不和潘华富摘菜了,要去前面帮着打扫卫生。
本来人手不够,刘松又不能来了。真是很忙,几天下来我有点筋疲力尽。晚上9点吃饭,是馒头和火锅子。说锅子其实就是豆芽,菠菜,和汤没有肉片。
我有点吃不下,双胞胎要下菠菜和豆芽,潘华富说别下太多,我明显感觉女孩儿没有吃饱,她说每天回去她们姐俩临睡前都要再吃点东西,说养成习惯了。
因为几天了,我知道两个女孩儿姓孟,她们19岁,翘辫爱说话的女孩是姐姐,叫孟瑶,那个趴辫女孩儿不爱说话的是妹妹叫孟思。她不愿意说话,我还偏爱逗她。我问她她爸是老师吧,给起这么好听的名字?
她说她爸以前打鱼现在和妈妈在家种地。我说每天下班儿回家老人是不会说我宝贝姑娘回来了,她说她姐俩不回家,在城里租房子住。我赞叹不已,还是问她姐俩打架不,她说打。我又问打架姐姐让不让着她?
这时姐姐便笑着说,花钱让着她就行了呗。我们也就吃晚饭时能聊一会儿,毕竟是女孩儿下锅子时,还是不那么硬气,我看了一眼潘华富说孩子总楼上楼下的跑爱饿,她要下菠菜和豆芽就下吧,干嘛说那一嘴。人家刘英都没有说。
责怪她的同时,我又有点心疼两个女孩子。别人家的孩子是不还在学校里呢?我问挨着我的妹妹将来有什么理想吗?她腼腆地笑了笑说有啥理想?于是我想到了那个刷碗的小伙子和她的姐姐。刷碗小伙子对她姐姐有意思,姐姐也不怎么反感,这也许就是她们花季年华的理想吧?
我问自己,不然她们又能怎样?吃完饭,大家还要收拾一会儿,收拾完都各自离去。也许刘英看我没有吃多少,几天来问了我又一句话是不是没有吃饱?我说吃饱了。我走出时饭店,别人都走了。刘松妻子骑上电瓶车和我说,怎么样?
我不知道她指什么,只是机械的回了一句挺好的。她的电瓶车走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我说的话。她是个大咧咧的女人。刘英出来了,她除了拎包外还拎一个塑料袋。她把玻璃门锁上,让我帮她拉完卷帘门时,她把塑料袋给我,我才发现里面是点心。
我以为她也没有吃饱,等她锁好门我给她时,她说给我的!虽然事很暖心,但是话很生硬,我说我吃饱了!塑料袋一直到车上我给她她都没接!
(六)
刘英给我拿小食品,第一次让我感动。在上车我想和她说服务员儿的工资和留住人的事儿。
但是我要说了她会不会认为我在给自己讲价钱,我是帮忙的没有想要工资的意思。说了会不会让她误解?我把装小食品的塑料袋放到档杆边上的盒子里,她斜视一眼说吃点吧。
其实我不是没吃饱而是累的觉得饱了。心里感觉不是饿而是累,想躺下就睡。这一点还真的很佩服刘英,她天天这样坚持,依旧看不她出累的样子。
待车开走我还是酝酿好了对她说,其实我说的可能多余,但是你毕竟是雅婷的闺蜜,所以我说什么你别介意,目的就是为了好。在说主题前我搞个过,避免引火烧身。
怕她对我有成见,她注视着前方没有吱声。我说店里不好招人和留不住人是不是工资不高的原因?这句话说完她果然扭头看了我一眼,但是依旧没有吱声。我接着说你别误会,我只是在帮你找原因。
见她依旧没有吱声,我真的有点生气了。这是图意什么?但是想想还是我自己不对,是来干活儿的,不是出主意的,没有摆正自己位置。于是我不在言语了。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当车在小区里停下,我虽然先下了车,但依旧等她一起走。
毕竟她是女同志,她比每天慢了一会儿下车,好像接电话了。因为她拎着小包的右手捏着手机,左手还是提着装有小食品的塑料袋儿。她倒是有个执着劲儿。我觉得我对人性还是比较了解的,可是这个人实在让我弄不明白。
这次她没有把塑料袋儿给我,每次都是我跟在她后面。到屋门口她有时会把包给我她开门,因为锁头不好使有时能顺利一下打开,有时就费劲儿。我有时在想一个女人也不容易,自从知道她没有丈夫我和她提出过,在饭店弄个折叠床,我可以在饭店住,她依旧没有吱声。
所以,我再也没提。说不定哪天招到人我就完成任务了。因为她拿个塑料袋儿,所以开门不顺利,看她处事确实让人反感,但是看她貌美如花又有点让人怜香惜玉。于是我接过她的包和塑料袋儿。
门开了,我们进屋我把包和塑料袋放到茶几上,我就先回自己的屋子里。即使上厕所,我也会等到客厅完全没有动静才去。每次都是这样,生怕赶在一起尴尬。
我回屋就躺在床上,实在太累了,累的连衣服都不想脱更别说洗澡。因为干了几天,雅婷也没有开始时的客气和嘘寒问暖了,手机上根本没有她的留言。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真的是弄不明白。
在床上躺着,等着外面完全没有动静我好洗澡睡觉,过去老人说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真的不假,处处都要想到。正想着我好像困了,提醒自己别睡着了。在家躺下半宿睡不着,这只要脑袋沾到枕头就过去。
一个是累,一个是在饭店午睡被剥夺了。我迷迷糊糊听着门开了,急忙坐起来。是刘英端着一碗泡面进来,我赶紧说不饿。不饿也吃,这是她说的话,像个慈善的长辈又像一位充满关心的姐姐,我说那就端外屋吧。
来了这么多天,我都没有进过她的厨房,原来客厅另一头的门是厨房。我把面碗放到厨房的餐桌上。厨房很大和餐厅连着,但是厨房里什么菜也没有。刘英住的地方很大,但是我发现她对吃并不怎么讲究。
在饭店,她有时坐着吃,有时站着吃,有时忙了端着碗走着吃。什么都能吃,也不嫌弃大家。也许是她做的泡面还有点香气,也许我才躺一会儿管点事儿还真有点饿了。于是在她进屋后,我就把一碗面吃了。
吃完我正要刷碗,突然听见刘英的房间传来一声惨叫,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急忙推开她的卧室门,我看见卧室里面还有一个门,原来她卧室里有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有条缝,我说怎么了?这时磨花玻璃门拉开,刘英穿着睡衣拖鞋说好像连电了,她说喷头有电。原来她想洗澡了,结果喷头不怎么有感应电,她被击了一下。她出来躲开,显然想让我查看一下。
我把电源插头拔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用干毛巾把电源插头和电线都擦了,让她找来电笔,这回插上电源,用电笔一试都没有电了。她卧室里的是电热水器,外面卫生间是太阳能的。
我出了她的卧室就在想,我说怎么没见她上过卫生间,害的我每次都等一会儿。她这个人真的很怪,我帮她弄完电线,她依旧连个谢字也没有。
实在太累,我到卫生间洗洗脸就休息了。身子挨到床上就像一滩泥,原来的多梦也没有了。不知道怎么觉得一会儿就亮天了。早晨起来我要上厕所时却发现厕所灯亮着,开始以为我头天晚上忘关了。
但是,看看里面有人。原来刘英通过被电激一下,心有余悸不敢用她的卫生间了。她的态度没有先前那样冷漠了,她说她感觉好像哪都有电。
见她态度好些,我还是不失时机的和她说,赶紧长点工资找点人,不能这样累,做生意不是一天两天,再这样人会得精神病的。我不知道她原先啥样,我感觉她好像不正常。
我说饭店浪费太多,在哪都能省出工资钱,工资高点大家都把饭店当成自己的,就不会浪费。我以为这回她会听,她摇了摇头打个嗨声又没有说话。接下来的几天依旧没有改善,她没有听我的建议!但是我听刘松妻子说刘松快回来了,等他回来我一定和他说!
(七)
我着急这个建议落实,希望人员稳定,减少浪费。同时也有点私心,就是人手够了,我可以早点解放回走。这样下去实在吃不消,说实话我要不是自己找活干,也没有那么累,只是靠点,可是不忍心看着人手不够而自己呆着。
早上到店门口时,潘华富先等在那了。我从车上下来先走到台阶下,因为我替了潘华富切菜洗菜,她对我态度改变了显得很友好了。她微笑着对我说,真的谢谢你。我说谢什么都是一家人,谁有困难互相关照一下是应该的。
潘华富听我说完,她看了一下自己拎的纸制手提袋,好像要拿什么,这时刘英过来了,所以潘华富就没有拿。刘英笑着对潘华富说手割了咋还来这么早?潘华富说每天在家洗洗涮涮的,收割了不用洗了,还有她娘家妈来了。
潘华富说汉话虽然挺流利,但是还是有点鲜族人的味道,还真的挺好听。刘英故意把包给我,然后开门,每天她没有这个动作。我说不出什么感觉,是亲切还是就是个拎包的?
门开了,潘华富在刘英进去后,她就很麻利的也走进去,然后直接到后厨去了。我把刘英的包放到吧台上,看看冷藏柜和中间调料架上的调料怎么样?其实这些活儿都是一对双的姐姐孟瑶的活儿。
姐姐孟瑶管楼下,妹妹孟思管楼上。忙不开时刘英和刘松妻子也伸手。我所能帮的就是在客人走了,孟瑶收拾桌上垃圾时我拿撮子和笤帚打扫桌下。我看完菜,心里有数哪个菜应该先备出来,这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我到后厨想告诉潘华富先弄什么,结果她在储藏间冰柜前向我举着一个白塑料盒子。我问她什么?她说她妈从延吉带来的打糕,用眼神告诉我快点接过来别让别人看着。她的表情让我没有办法拒绝和不能拖延。
但是,在我接的时候刘英在门口探了一下头好像找什么,然后又撤回去了。我不知道她看见没有。我接过来顺手就放到鸳鸯锅底料的架子上。心想这个潘华富还是挺知道感恩的,我对她的看法也有所改变。
其实人和人之间即使有了矛盾也不要杠下去,慢慢总会感化的。我弯腰拿两个地瓜要去厨房,潘华富说没打皮呢。潘华富她们都是把地瓜像土豆一样打了皮。我说地瓜皮很有营养的,我听好像谁说过。
打了皮还浪费,因为头一天潘华富没注意时,我就是洗干净切了上的,顾客没有提出来什么,既然有营养还不浪费,何乐而不为呢?潘华富的性格张扬,也许是也当过老板的缘故,愿意说上句,也就是喜欢找存在感。
见我这样说,她说那就试一下吧,我说头一天这样上了。要是之前,她一定会说我,开始来时,我把娃娃菜掰了,她就不让孟瑶姐俩上,有时觉得也挺可笑。这时刷碗小伙子来了,他把头一天最后撤下来的餐具弄得叮当响。
放到水池里打开水龙头就是长流水。我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年龄不会太大,也许和孟瑶姐妹差不多,我说小伙子岁数小怎么不学个厨师?本来我是想和他拉下关系,然后告诉他别这样洗碗。
结果他说我学厨师?开玩笑!他说得趾高气扬和不屑一顾。从表情上看,我觉得他是个弱智或缺少家教。我在心里对一对双的姐姐有点惋惜,怎么能和这样的男人谈恋爱。虽然我不确定她们是不是在恋爱,但是从表情上感觉是。
我不再说他了,好像不懂人语和好赖话。也许是我不再搭理他,也许是他意识到他错了,在忙差不多我看手机时,他也凑过来看,原来他特别愿意玩手机。潘华富给他规定来上班,就把手机放吧台的柜子里。
刘松妻子和刷碗的中年妇女,还有孟瑶姐妹都来了,刷碗的中年妇女姓单,因为没有我大,我就叫她小妹儿。她也经常表扬我说还是这个大哥好,因为我把水池下面的水都收干净,至少不用在水里干活儿。
大家每天就是这样重复前一天的工作。又过了三天,刘松终于回来了。因为他提前回来挺高兴的,他说晚上喝点儿。于是晚上9点吃饭的时候,他拿了两瓶罐装啤酒。虽然他有两天没在饭店,但是明显感觉他对我比开始更热情了。
那热乎劲儿让我有点受宠若惊,我说我不喝酒,赶紧吃口饭好收拾卫生什么的。他说让她们干吧,你这大哥来了,就是不干活儿我们也高兴。他说的不是醉话因为刚喝,大家也附和着,我说我来就是干活儿的。
吃完饭的其他人都下桌去工作了,我说我去。刘松用手推住我说,歇歇吧,我想也好正好把我的想法和他说说。结果我和他一说给服务员儿涨点工资…不待我说完,他的头晃动着说不行。
他说打工和老板永远是两个心眼儿。他说像我这样的有几个?我说人心都是肉长的,真心换真心。于是他压低声音说,他说他虽然这两天没在店里,但是他妻子都和他说了,我在店里干活儿就像自己家的是的。
他说他也就不拿我当外人了,他说他姐刘英原先开店就给店员高工资,不但没有交下人家还把老公给拐走了。刘松没说他姐开什么店,我也没问。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刘英没有回答我的话,也没有采取我的建议。
刘松说他姐的朋友也就是雅婷说我特别好,要不然不会让我来帮忙。刘松说着举起杯说来喝一口。我说我不能喝酒,平时不喝酒更不喜欢喝啤酒。
刘松说让我喝半罐,剩下的半罐给他。他说了很多关于他姐的话。他们就姐俩,母亲去世早,父亲又娶了人,结果继母对他们不好,是姐姐就像母亲一样护着他。他姐没有上大学却把他供出了大学,并当了国家干部。
他上大学时,他老婆也给他很多帮助,大学毕业他想和老婆分手了,结果他姐说不可以,做人不能丧良心。听了刘松的话我有些感动,没想到他能和我说这么多家里事儿。他说他姐对他恩太大了,所以他姐开饭店他们两口子全力以赴。
我说按现在看,这个饭店真不错,差的是人手和浪费。刘松说边边角角都不算事儿。我知道他喝酒了,说什么也许听不进去,我不想和他聊了,但是他后面说的话让我吃惊!
(八)
刘松和他姐刘英的态度一样,我只好遗憾的作罢。但是让我想不到的是他把话锋转到我身上,这让我有点吃惊。他又喝了半杯啤酒看着我态度很是正装其事的说,大哥,如果我们雇你,得给你多少工资?
我当时一惊,以为他误会我要给服务员儿涨工资是为了我,那样我真的很冤枉的。我只是帮忙,没有半点要工资的意思,哪怕一个月都不会要的。于是我和他说了我的想法,只是帮忙,人手够了我就回去。
我当然说了,我的身体受不了,其实还有别的因素。我年轻都没有打过工,现在怎么可能打工?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职业是写作了。再说即使打工也不能在朋友的朋友这,双方都不方便,人没有千日好,花没有百日红。
雅婷也不知道我写作和会书法,更不知道我多少有点名气了。在饭店除了累的感觉外还有就是时间浪费!身体累心里着急,恨不得快点找到人手。刘松听我说完,他说他是认真的,多少钱他们都雇我。并且不让我干抱角色的活儿。
用他们的话说我就是会儿,就像打扑克里的王和2差不多,管理全盘。我说谢谢他们的高看,我做不来。我说我就是帮到找到人手就回去,我也明确告诉刘松,我不会要一分钱的工资的。
我提出给服务员儿们长工资,千万别误会我,我只是为饭店着想。刘松说没有,他们知道我是好意。我知道了他的想法,吃了几口饭后就离开了饭桌。我不想再和他聊了,我到后厨,刘松妻子
见我过来就问我喝好了吗?我说喝好了。此时她正擦煮大骨头的白钢锅,她说大哥这招真好,我知道她在说白瓷砖的墙。我说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怎么还记着。每天都是我往下扯薄膜,今天是她扯下来的。
这时饭店里还有三桌客人,所以刘英还没有过来帮忙打扫卫生。我到储藏间,看看需要备什么菜?刷碗的小伙子和刷碗的中年妇女都有事儿吃完饭就走了。因为都不想长干,所以一向爱管事儿的潘华富也没有说什么。
储藏间里只有潘华富和我,我悄悄和潘华富说那个打糕真好吃。虽然好几天的事儿了,但是我始终没有得机会和她说谢谢的话。
打糕,我是下班用衣服裹着偷偷带回我的卧室吃的。在饭店你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吃。潘华富说是正宗的朝鲜族打糕。我又说了一句确实好吃,就听到储藏间通向外面的门外有动静。
外面其实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有纸壳子,有矿泉水瓶,有客人啃完的骨头。别小看这些东西,量很大的,一天下来矿泉水瓶就能弄小区带轱辘的两大垃圾桶。骨头也有2.3百斤。
装各式调料纸壳子就更多,我出了屋门看见一个老太太在拽纸壳,她是收破烂的。她自己归拢完自己过秤,也没有人在意多少。我看看没有什么事儿就回屋了。这时刘松也来到储藏间,我和他说明天给收骨头的打电话把骨头拉走吧,实在没有地方堆了。
刘松很少走这个门,因为水池下面有水,他每天穿的都是皮鞋,唯有那天是从乡下回来穿的是旅游鞋,所以索性就出来看一下,在微弱的灯光下,他吃惊的叫一下,给我和潘华富都吓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结果他说我 这几天这归拢的这么规矩?我说有空就分分类打扫打扫。我没来之前,确实是扔的乱七八糟。骨头和瓶子还有没有及时倒的垃圾混成一堆。好不容易利用空闲时间归拢出来了。
刘松看了我一眼说,干活儿都像大哥就好了。我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只是说开始清出来就好了。刘松说这不就是没有人手么!我说也是。这时刘英来到储藏间问潘华富都进什么菜?
刘英有些事儿除了问她弟妹牛某某,就是问潘华富。这时刘松说姐你看外面让大哥归拢的,从来没有这么立正过。刘英象征性的看一眼说就该这样。
我没觉得怎样,倒是她弟弟刘松觉得有点没有面子了,心想他姐怎么这样呢?我看出来他脸部表情有点僵硬。他看看我又背着他姐做个鬼脸儿,这事也就这样过去了。每天晚上孟瑶都上储藏间来很多趟,可能因为刷碗小伙子走了,她就来过两趟,一趟拿激蒜,一趟是清水锅。
我真想和她说别和那个刷碗小伙子处对象,虽然小伙子对我也挺好了,但是我总觉得他缺少家教和素养。如果不是为了孟瑶估计早走了,还一动就说不干了,经常弄得盆碗叮当响。
有了那天的教训,我不敢再说他了,怕他不知道再用什么话来撞我。我有时候确实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既然有怨气不愿意干就走人,要干就像个干样。
我在厨房门口看孟瑶把送餐车推走,知道又有客人走了。于是我去帮她扫垃圾,也是为了躲避刘英刚才说话的尴尬。到孟瑶跟前想和她说刷碗小伙子的事儿,但是我又觉得不妥,万一孟瑶把我卖了呢。
我不就成了好心办坏事儿了,都是孩子也许大了就好了。所以扫完桌下垃圾我就离开了,孟瑶确实是个好孩子,每次她都说谢谢叔叔。要不就得她自己收拾。
卫生打扫完了,刘松骑电瓶车带妻子牛某某走了。他下乡没有开车是坐大巴回来的,所以他还特意解释一句。潘华富嘴还是不饶人的,在刘松解释时她说才两天这么一会儿等不了。别人没笑,只是她自己笑了。
孟瑶姐妹在附近租的房子,她们走着走,潘华富说明天见,按了一下电瓶车喇叭消失在路灯照不到的黑暗中。刘英把包丢给我开始锁门。我依旧帮她拉下卷帘门,在回身时,她问我是不是生气了?
我说什么生气了?她说她弟说我收拾骨头她说就该这样。我说你说的也没错啊,确实就该这样。回到车里她没有像每天晚上那样马上开车,而是若有所思的说,她是在给潘华富听的。
刘英说潘华富不好管,我说潘华富人还是不错的。她的缺点就是嘴冷嘴快。结果刘英说是不是打糕太好吃了?原来我以为刘英不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说刷碗小伙子和那个中年妇女干不长,等招到人他们不走也不用了。
我庆幸我没有说他们,原来刘英心里都有数,看着稀里糊涂,其实眼里不揉沙子,难怪生意这么好!我没有接她的话,过了一会儿她发动车子,问了我一句会开车吗?
我说我是路痴还晕车晕车,所以没有考票。她说自己开上这些毛病就没有了。她说我不信等人手够了用她车试试,这个怪人怎么突然有了这么个主意?我以为她就是随口一说,后来我才知道是认真的。
(九)
过了几天,店里又招到3个人。店里生意还是那么好,但是干活人多了,大家就不那样累了。一天晚上下班儿,刘英没有开车回家,而是把车开到一个大广场,她说她教我开车。
我真的弄不清楚,她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我从来没有摸过车,虽然广场上灯火通明,没有什么人了,但是毕竟是夜里。她说再有两天她的店就一个月了。我满以为又招到3个人,她会主动和我说让我回去。
她没有说,我想可能是新来的人不熟悉,所以再跟着忙活几天,18拜都拜了,就差最后一哆嗦了,帮忙就帮到底吧!这三个人给楼上楼下各一个,让孟瑶姐妹带着。另一个给后厨主要是给潘华富做助理,摘菜什么的,这样就等于我不用摘菜,只负责倒送餐车上的垃圾就可以了。
我的工作量轻了,大家的工作量相对也都轻松些。唯有刷碗还是小伙子和姓单的中年妇女。不过刘松妻子牛某某已经放出口风说还有一个大哥这几天在收花生,收完就来。他一个人刷碗就可以,这样一来,小伙子和中年妇女就没有活儿了,我以为他们听到这话会比以前好点儿,可是小伙子更消极了,情绪也不好。这可能不完全因为牛某某的话,我发现孟瑶不再搭理小伙子了。
有一次,小伙子把一个塑料漏框一扔扔裂了。孟瑶说他了,干什么那么大气,结果小伙子说什么活儿都他干。从那开始,孟瑶不再搭理小伙子。我不知道刘英怎么给他们讲的工资,但是孟瑶姐妹干活儿就很积极,总是高高兴兴的,有时脸上还挂着笑容。
我一直以为她姐俩工资可能比别人高,至少比潘华富高。因为潘华富说留不住人就是累和挣得少。开资时我才知道,这是后话。现在要说的是广场,刘英把车从一个入口来进来就停住,她说给你开一下。
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很少和我说话,但是说话跳跃性又极强。我有点明白她在和我说话时,绝对想的不是这件事情。就像对我极力的防范,极力的疏远却让我住在她家一样,她这种反常的举动,很让人费解甚至是不可思议。
我有时在想,她的男人为什么认可跟一个店员过也不和她生活了。这哪是一个正常女人干的事儿?干了一天活儿不回家睡觉,大半夜把车开广场教开车。我一下联想到雅婷,这几天我和雅婷在网上说话,她不怎么多说话就好发一个怪笑表情。
原先雅婷也不这样,这是怎么了?都得精神病了?但是刘松对我越来越好,越来越尊重。我对刘英说,我年轻时候就不喜欢车,我同学当交警大队长让我弄个证我都没弄。刘英说我你得会开车。这话我听着有点别扭,我怎么就得会开车呢!
于是我和她说,从来这三个人那天我就想走了,但是始终没有好意思和她说,我说我和雅婷说了,雅婷说让我和你说,我寻思等新来的人熟悉一些我再说。刘英没有再说话,把车猛的原地打个圈开出了广场。
在回小区的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我说实话对她有点反感,既想用你又防着你。俗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要不是给朋友帮忙,我也许早就走了。让我开车干什么?我又不是员工。我下定决心,再过两天人手熟练我就走了。
也许刘英也生气了,那生气的样子好像我不懂她。在小区下了车,她自己拎着小包很有劲儿的在前面自顾的走着。看着她的样子我想笑,这是这几天人多了不那么累,有精神了。没来这几个人时,她下了车都是无精打采,好像上楼梯都很费劲。开屋门时她也没有把包给我,我也没有主动去拎。
两天很快又过去了,吃完晚饭,大家收拾完卫生,刘英说给大家开资,同时也开个会。其实在头一天早饭刘英就给大家透露过了,10月15号晚上下班开资开会。因为要开资加上人多,所以活儿很快就干完了。
自从加了人手,刘松两口子吃完晚饭就走,不再像以前帮干到完,刘松有时也不来了。所以开会就是刘英和我们这些干活儿的。大家在一楼靠左边的空挡坐好,很像那么回事儿。
刘英说一晃饭店已经满月了,大家也都跟着受累了,今天把工资给大家开了,过多客气话不多说。还有一个事儿就是人员定一下,所谓定一下不是就卖给店里了。但是先说一下,不管是老人还是新人,都知道这个流程了,决定留下来干咱就好好干,不干可以走,但是再走之前一定先跟我打个招呼,我起码招到人。
大家都很认可,刘英好利索,没有过多的话就就给大家开资了,包括新来的三个人也是按天算的,通过开资我知道她们工资是2400元一个月,在当地饭店来说是高工资了。原先我以为是不到2000呢。也是通过开资我知道小伙子姓王,他都没有干一个月,按日子都往上算的就是多给他们开点凑整数,比如中年妇女23天应该是1840元给她开1900元。但是并没有留住她,她和小伙子提出来不干了,于是拿到工资后就走了。
都开了也包括我,只是我没要,我和大家说刚才刘老板说的对,不打算干提前说等到招到人,别弄得措手不及。要不是这样,我怎么能来帮忙?于是大家知道我是帮忙的。这时潘华富插一句说,实在对不起我,她以为我也是来干活的。
大家聊几句后,刘英又接过话说,大家讨论一下工资多少才满意?这个话没有人回答,我以为潘华富会发言,但是此时她并没有吱声。我品她了,当面对老板有利的话她会说,对老板没利的她就不会说。
如果我不在跟前,估计她会说这工资就够高了。但是我在跟前她不能说,因为她跟我说过工资低。刘英见大家不说就问一对双胞胎的姐姐孟瑶说,让你自己说给你开多少你满意?这里她们姐俩是最早来的,干了一个月。
这时一向不爱说话的孟思突然说话了,她说要是能把租房子钱给报了就满意了。姐姐孟瑶说别瞎说。刘英又问新来的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儿,她是个大学生。胖乎乎的很憨厚,她说在本地还行,要是和大城市比起来有点低。
刘英对孟瑶说,你们租房子一个月600元,就是一个人300元,对吧?梦瑶说是的,刘英说房租我给你们报了。梦瑶说别听我小妹儿的,这在家跟前有活儿就挺好的。刘英说,给你们姐俩一个人一个月2700元,但是人家不租房子也不能吃亏,所以工资就都定在2700吧。
刘英说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像孟瑶姐俩这样干,她不会亏大家的。她说她开店也不易,光房费一年就是10多万。她说大家好好干,把自己锻炼出来,她还可能开连锁店,谁能拿起来可以当店长。
如果她不说我得会开车,我一定以为她是给大家画饼。看来她确实有那个打算,在回家的路上,她和我说了她的心里话!
(十)
在回家的车上,刘英给我一打钱说,我来了半个月给我5000块钱。她说我的帮忙是无法用钱来衡量的。
她说知道我在饭店不会要她的钱的,我接过话头说在饭店不要,在这我也不会要的。我告诉她完全不用放在心上,我说虽然是给她干活儿,但是实际我是为了报答雅婷,从这一点上就等于我给雅婷帮忙了。
我说等刷碗的来了我就回去了,然后我又说,你开车别分神了,我把钱扔到她方向盘前的平台上,她没有拿钱,知道我不会要了。她说想再开一个,让我协助打理,但是看我并不喜欢这个行当。我说也不是的,我说我喜欢写作和书法。她问我那个挣钱吗?
我说喜欢和挣钱有点关系也不是很大,我说的我生活很简单。她哦了一声,我说新来戴眼镜那个姓毕的女大学生挺好。那个孩子挺憨厚,可以好好培养的。她说就怕年轻孩子没有长性,不过她又说再开个饭店只是一个打算,不一定能不能开呢!要是我不走她一定会开的。
我说人有目标就能实现,这个安稳了倒也可以,况且还有牛某某和刘松帮忙,也可以和他们一起做。刘英说她弟弟刘松一心为公,在她这帮忙是迫不得已,人手够了就不牵扯他了。弟媳妇儿又拿不起来,她说也是个难事,不过她又说要是我能帮她还行。
我觉得她说话语无伦次,说过去的话怎么又绕回来了?同时车差点没和一个送外卖的电瓶车碰了,她急刹车我的头差点撞前玻璃上。我不敢再和她说话,她把车停在路边。
我说说实话,刚才我说的是假话。她顿时精神了,问我说什么是假话?我说从朋友的角度或从大哥的角度说,我不赞成你再开个店。她对我的话有些失望。但她还是说了,人运气好的时候一定抓住,运气不好的时候就呆着。她说鲁迅先生都说过运交华盖欲何求?
她说她已经待2年了,今年开始有好运气,所以她要抓住这个转运的机会。这回轮到我哦了一声。我想问她就一个女人挣那么多钱干吗?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说,明天你可以走了,早晨直接送我去客运站。
这让我有点突然,我说等刷碗的人来了吧,她说明天她一个朋友来帮忙。我说那还行,要那样我就回去了,我说不用她送。我自己坐车去火车站,我说来时坐汽车有点晕车了。
她说忘了我晕车,我们沉默了一会儿,她还是把车开走了。车进了小区,我们一切和每天晚上一样,自己进自己的卧室。我高兴极了,似乎有种解放的感觉。我给雅婷发了个信息说,人手够了明天我可以回走了。
雅婷没有回我,等了几分钟还没有回。我洗漱完毕也没有回,我躺下了。虽然人多活儿轻了,但是好像身体还是很乏,不久就睡着了。
我早晨起来时,刘英还没有起来,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是一个提包几件衣服和牙具等。我写个条放到茶几上,然后悄悄下楼,目的是不想麻烦她送我。我的宗旨是尽可能不给别人带去麻烦。
下了楼,在小区的水泥路上我朝小区门口走去。深秋的辽西,早晨还有点凉,我真想把兜子里的呢子上衣拿出来穿上,但是又觉得有点早。看一个胖子还穿半袖拎一兜水豆腐从小区门口进来,觉得也没有那么冷了。
我出了小区门口,正想打车去火车站,结果刘英从一侧走过来,与此同时我也看见了她的车。她好像没有睡好,也好像很疲惫。她说用走这么早吗?
我说也不知道几点车,还是早点走吧,我说以为她没起来,怕麻烦她写了个纸条放在茶几上了。她怎么知道我会悄悄走呢?我有点感动。她说去吃点水豆腐,她们这水豆腐在辽宁很有名的。于是我们来到一个小吃部,每人吃一碗高粱米水饭和一碗水豆腐。我不让她送,但是,她还是开车把我送到火车站,到车站尽管我让她回去,可她还是跟进了售票室,她掏出20块钱要给我买票。
我没有用,车票是12.5元。这是最早一趟车,离开车还有40多分钟。她要跟我去候车室,候车室有几个戴口罩的人,我让她回去。因为我说我最怕在车站别人送我或我送别人。她说什么时候再来这一定到她那。
我说会的,再一次让她回去。她瞪着惺忪的眼镜深情的看着我,然后伸出右手。我们的手握到一起,她的手很软但是很凉。她说再见,保重!我说再见!然后,她转身朝自己车子走去。我站在车站的水泥台阶上看着她,她一直走到车跟前才回过身来。
我们摆了手,她上车缓缓离去,我戴上口罩进了候车室。在候车室冰冷的椅子上,我又给雅婷发了信息,告诉她我已经买完车票回走了。这回雅婷回的信息很快,她说辛苦了!我说不辛苦只要没给她打脸就行。
结果雅婷说我傻,给钱还不要,刘英都过意不去了。我说钱再好也不能谁钱都挣,再说你也帮了我很多。就这样半个月的帮忙就结束了。当我坐上火车时,一个叫蒲公英的人加我微信,我没有通过呢,雅婷告诉我说她把我微信号告诉刘英了。我啊了一声,于是通过了。蒲公英发来的是一个泪眼婆娑的图片!我没有回她!
20211126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