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在犁耙上的掌纹就是故乡（组诗）

贾东旭/文

1 》盖上常突额尔克的邮戳追逐你

常突额尔克，你的祖先告诉我

你的故里是绿色草原

克什克腾来客

白岔山淌出的河流

沿着流域放牧羊群的马背长鞭

马头琴弦

哼唱着牧羊曲，来到我

身边

我的先祖跟随草原远行，骑着他的

蒙古马

我的追逐是登高眺远，凌云俯瞰

草原漫漶着绿色海

在变迁之前

盖上一枚绿色邮戳

穿上绿色信封，甩出祖先留下的那杆

长鞭

放牧羊群。沿着黑土高坡

邮一封信

再邮一封盖上邮戳的快件

我的马蹄赶不上你的翅膀，飞吧！

苍鹰

带上我的信笺，给科尔沁草原

给牧马人

给大辽河的主干之源

西辽河牵着西拉木伦一路赶来

让它在我的松辽之南

等你

用红高粱酿出的二锅头，为它

接风洗尘

就着炒出香味的落花生下酒

爆米花溜缝儿垫底儿

用小鸡炖蘑菇媲美你的手扒肉

成吉思汗你的先祖

我的祖亲

我的蒙古族曾祖姥爷，在

马背上与我的汉族曾祖姥姥成婚

赶着犁铧

耕耘松辽沃土

高粱，苞米，大豆粒养育后来人

草原变迁

在这里造化万顷沃野良田

米粮川

闻名遐迩的辽北粮仓

天桥山，太阳山，大架子山

烽火台，老边墙（明长城）逶迤行走

雪白血红

在这片黑土地写下古老年轻的诗篇

旧貌换新颜

盖上常突额尔克邮戳的信封

追溯你的古往今来

读我的信笺给你听，将我的

山脉，丘陵，晴川，平原

描绘给你

让你的罕王醉

醉卧在日新月异的松辽之南

让你的马头琴协奏

我的二人转，拉场戏，小帽儿

让振兴乡村的主角，慨然

入戏

唱出常突额尔克的铁牛奋蹄

繁荣昌盛…

2 》印在犁耙上的掌纹就是故乡

沿着车辙，车老板

在渐行渐远的乡愁里追寻村庄

捋着一声牛哞

缰绳在越来越深沉的惆怅里

嗅觉心仪土腥味儿

哪里是你千呼万唤的地方

印在犁耙上的掌纹，就是故乡

就是血脉里流淌的

基因符号

宽厚手掌扶犁

印在犁耙上的掌纹让牛拉着

爬上黑土高坡

把古老的脊背犁成弯曲褶皱

抑或是辽水波纹

抑或是老柳如瀑长发

村庄头顶淌出袅袅炊烟的线条

抑或是牛哞，鸡鸣，狗吠

延伸分贝波长

如此清晰地烙印在心田

犁铧，犁出岁月抹不去的一根根

垄沟垄台

垄台上长出的五谷，以金黄收成

回馈黑土

回馈磨出老茧的 手掌

回馈默默耕耘的 牛样子

回馈老去的 铧

如此让我放大你的掌纹

乡间小路，乡间河流，乡间缭绕的烟火气

乡间小巷胡同

与你的掌纹息息相关

根根相连

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乡愁脉动

栖息在你的掌纹里

斩不断，理还乱，千杯万盏

诉不尽一腔热血情感

满腹乡思

注释：牛样子，牛拉犁杖的套具。

3 》北岭的雪，托衬一坡山里红

用你的火热情怀迎接冬

拥抱雪

甚至用挺拔枝丫拉住北风的凛冽

用一树山里红张扬雪白

在北岭，挂满红灯笼的山楂树

还记得你们是同根生

北岭莺声，记得你的芬芳花开

候鸟登枝几乎忘了归程

蜜蜂酿出蜜

布谷声声唤醒候鸟翅膀上的梦

划过夏，划过秋，划到冬

送她一嘟噜山里红

故乡情结红红火火山里红

红山楂

给山楂树下的曾经

给远在天边的大雁，浪迹天涯的云朵

寄去山里红。用雪白

包裹快递

冰清玉洁的北方，厚道北岭

淳朴的村庄

叫一个小院守护山坡

门里是山里红，门外是红山楂

木栅栏杆涂抹冰

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溜子

倒映出山里红的红，木板小屋

窗口里的灯

烟筒里冒出斜淌的烟，灶坑火炭红

热乎乎炕头坐着烟袋锅

吧嗒吧嗒吸吮声

开水烫一壶陈年老酒，鼎沸

火辣辣的爱，火辣辣情歌

唱暖了冬，唤醒了早春的萌动

打春拨浪鼓

在腊月的脊背上跃跃欲试

北归雁队准备启程

北岭的春意穿越了大半个冬

北岭山里红冻的嘎嘣嘎嘣脆

等你采撷，接吻

北岭喜鹊喳喳叫出心事

北岭太平鸟心仪南国，拨通号码

电话铃声：

——你送我红豆，我送你

山里红

2022.11.19日落笔辽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