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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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东山梁
村东头那座老山梁
脊背上托起一轮初升的太阳
红红的光芒
像我的蜡笔画，那是离我
最近的远方
一个升腾的红透的圆
她的下方是两道杠
清晨升起的理想，傍晚睡去
重复到我离开村庄
2 》老井
在我出生之前它就存在
背负沧桑
井壁斑驳的青苔泛黄
倔强的辘轳
缠绕着它的梦想
一次次用柳滚敲打它的肚囊
石槽静静蹲在一旁
赶车老板子的饮马口哨
在响…
3 》 老碾房
村头西厢房
碾子滚动吱嘎作响
诺大碾盘上
沉重的碾子碾压粗粮
孩儿跟在推碾子的母亲身后
稚嫩手扶碾框
转到天亮碾出一年的口粮
红的是高粱米
玉米面金黄
4 》老杨树
长在村庄房后
粗糙的树干记载着沧桑过往
几世轮回，
春发绿芽放叶，秋落叶黄
喜鹊窝搭在枝丫上天边眺望
小喜鹊飞走了——
老喜鹊枝桠喳喳呼唤远方
出飞的翅膀
你落到哪里，在哪棵树上
5 》老月亮
老祖宗留下的月亮
还是那么亮
爷爷在月亮出差的夜晚去世
月亮回来
爷爷却没有回
月亮不会因衰老而去
温婉的月光抚慰着我的忧伤
爬上窗口的慈祥
6 》老铧钟
在耳畔迴响
老村长掌管的那挂铧钟
比鸡叫还早
老榆树承载着他的煎熬
徐打头的——
敲响催耕的钟
顶着三星下地的牛哞
牵着犁铧
揉着还没睡醒的通红眼睛
沙哑着扶犁的吆喝
7 》老屋
是母亲张罗盖的
三间土房
杨木檩子松木过梁
窗户扇苘麻纸糊上，抹油透亮儿
洋油灯光昏黄
父亲在门前打眼卫生井
山楂树井台下长
紧西头那间做过大哥新房
灯笼红
涂上大嫂的脸庞
8 》老场院
周长十里地，那是它的土打围墙
老场院记得你的滚子响
豆垛移到你的场子高高在上
高粱头和苞米棒子
红与金黄
初冬撒冷开门打场
赶场的红缨鞭甩上天空滚雷响
高挑着嗓门唱
9 》粪箕子
爷爷的粪箕子挂在肩膀头上
盯着车道沟
拾起马粪蛋蛋粪箕子装
爷爷挎兜揣本账
一箕粪肥地多打半升粮
越来越高的粪堆，能
撑起粮仓
爷爷不敢歇冬猫冬
10 》黄泥火盆
里屋外屋连二大炕
装火炭的黄泥火盆放中央
盆里埋个土豆
烤个苞米面饼子吱啦香
姥家串门烧鸡蛋
爆米花塞进跨兜里留着
打零嘴
火铲翻过火炭映红脸蛋儿
暖暖手脚吧——
快上炕，热乎乎的炕头
大外孙乖乖，小脚丫
见长
……
2022.11.24日落笔辽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