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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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东旭/文
1 》山梁
老山梁是沉默的
在这个季节，他在沉默不语地
拔高身板，用头顶绿色葱茏的
盖头
长高的部分，是不甘寂寞的
拔节
还在只争朝夕
高粱苞米没有辜负脚下的土地
树木也在为老山梁拔高瞳孔
向天外远眺
向着辽阔高远的视野之外打着招呼
归来云朵
低矮的蚯蚓托起垄沟垄台
在泥土下耕耘万顷，与老山梁的默契可嘉
高与低，不亢不卑
2 》河流
疯长的河水与流速的默契
用波涛说话
大雨是不言而喻的助推来汛
潮涨，被淹没的河床
不甘其后的芦苇，香蒲，三棱草
用疯长的身板遮掩河流的
放浪。而鱼群
借助河流的加速度，游向远方
疯长的蝌蚪，没有跟着河流远去。
守望故里跟着蛙鼓的节奏
直到，丢掉尾巴
等待归来
水涨船高
为他承载更多已知或未知的课题
向海洋求解
橹桨奋力抓住百年一遇
3 》倭瓜
有限的园田满足不了秧蔓贪长的
速度。爬上篱笆
爬上屋顶，庭院深深深几许的
空间，被它挤满
花朵的芬芳吸引蝈蝈及其嗓门
有“慌花”可食
疯长的倭瓜宽宏大量，怪它说谎
把心事掖藏进肚
等倭瓜籽成熟再说吧
爬上篱笆头顶的倭瓜蔓挂着倭瓜
爱听蝈蝈夸奖
蟋蟀的恭维选在傍晚，哄睡了瓜
屋顶烟囱替它看家
倭瓜越睡长的越胖越大，炊烟
唤醒朝霞
看它的腰围又放大一圈
4 》梧桐
本是吸引凤凰的，却引来候鸟群聚
住一阵儿继续赶路
断后的梧桐花，结出纤长的仔荚
疯长的娃
离不开妈妈，在荡秋千的仲夏夜
呼喊着凤凰凤凰你在哪
长高的瞳孔
竖起耳朵等着远方的回答
从树桠到树桠，茂密重叠的叶片
看不见你的脸颊
手牵着一条条疯长的仔荚
听涅槃重生
5 》蝉
一棵杨柳树的高度满足不了它的
高八度
用嗓门儿拔高仲夏正午
站在树尖上拉歌
甘败下风的蝈蝈在绿茵脚下拉
低调的琴
喜欢桑拿热的，高傲的蝉鸣
吹响高调儿喇叭
雷霆来啦，它就变成了哑巴
躲在叶片后面，颤抖
怕闪电
经不住一场风吹雨打
6 》麻雀
诡尖，胆小，那是在被颠覆的
过去。如今没谁伤害到它
物以稀为贵
它不再吃瘪谷。吃白米饭粒儿
吃肉屑
面对开始宽容起来的世间
麻雀胆儿大了
家雀窝里的喳喳叫不再回避乳名
家雀仔一晃就长大，出飞
猫咪也不咬
怜悯没能使它的卑微高大起来
卑微的五胀俱全还是
庭院深深深几许，没有喳喳
太过寂寞了吧
清晨醒来，怀念有嘴无心的招呼声
7 》小话
小话是从喇叭里讲出的
爬上篱笆架的蔓，开出喇叭花
仲夏故事
长出琳琅满目的星子
有关牛郎，织女，青蛇，白蛇
有关牵牛，哪吒
仲夏的傍晚可以不听蟋蟀叫
不听蛙鼓
但一定要听小话
昨晚流星雨风干的痕迹可以忽略
今晚月牙儿又瘦出一圈儿
喇叭花蔓长高一尺
爬上越高，喇叭腹中的小话越多
听入迷的灯火，小草，猫咪们
围拢上来
甚至屋檐下的霓虹竞相闪烁着
为她增光，添彩
越来越多的金蝙蝠赶来，倾听
注释：小话，民间故事或民间神话传说的俗称。
8 》仲夏夜之梦
疯长在田野，头顶生出漫天的
萤火一样闪烁的星子
俯瞰你的绿色的
青纱帐。无边无际的青纱帐
可以隐藏
钻进青纱帐里的爱情
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酷小伙的眉宇轩昂
拔节声，是他们的窃窃私语
接吻芬芳
没有谁打搅的梦乡，就是天堂
爱情在拔节之后扬花吐蕊
结出了双胞胎
梦一样疯长，灌浆，定浆，晒米
成真的笑声揭开了你的
红盖头
原来，爱可以这么简约
这么直接了当
就像这漫山遍野的庄稼疯长
如梦，如幻
梦游里的模样，多么可爱的夜晚
苞米抱紧了高粱
就像我的夜未央的诗句，抱紧了
你的身子
抱紧了大地，和天空
……
2023.7.6-7日落笔松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