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上春树（组诗）

贾东旭／文

‖ 旷野

雪白雪薄，我的旷野被你的皎洁

洗白，愈发辽阔

清晰的纹络延伸天边，向远消隐

丘陵逶迤龙蛇

腾起浪花如雪

涂上古老苍凉发线

杨柳枝条僵硬着，期待柔软

落雪用一层薄薄雪毯

覆盖世间悲喜

来自远方的钟声悠扬渐进耳蜗

点亮诗瞳孔

依如老杨树枝桠上喜鹊窝

期待归来

‖ 南来风

骄傲的南风，此刻

正以胜利者的姿态幸灾乐祸

杨柳枝条无可奈何，任它捉弄

羞愧的北风，趁夜色

匆匆逃遁

卑微的棉猴

被失宠的狼狈跌到犄角旮旯

失落的炉火，露出诧异的眼神

在小年门槛

呲牙咧嘴的门扇挡不住矫情的风

忍气吞声

灶王在上天之前拟好奏折

诉求对南风的惩戒，及其他

北方的诉状，诉鼓棒握在腊月手里

在天宫门口敲响

‖ 送灶

的士的喇叭打着招呼，略显急促

在小年门口掠过

早起的烟火，点燃了噼噼啪啪鞭炮

消隐远处鸡鸣

称职的灶王

备好了上天的携带

折子，糖果，要说的话，霾与今冬无雪

南风转北风，冰河依然不会解冻

腊月还是腊月

尽管，没有爷爷说的刀子北风汹

刮鼻刮脸

傍晚，接踵鞭炮声

蹦高的二踢脚，放开相送的喉咙

灶王台位空着

他走了。只留下几柱香火缭绕

‖ 春上春树

打春的鼓棰擂响过年的鼓点

除夕门口啃春的唇

刻印天庭下。眼角眉梢欢喜

信步走来

我的诗句像波纹，与脚窝对饮

午夜咖啡，再斟

一两声犬吠，须臾消隐

金猪拱门

夜色深沉，篝火与财神落地动静

守岁的灯笼撞响跨年钟声

今夜注定无眠

凌晨悄悄向黎明靠近

初一火把树与喷薄欲出的日头

开门红，与你撞个满怀

已亥之春

春姑娘的嘴唇，涂红

火辣辣的情歌，春韵，流云

初爱诗语频频

她与你，默默对视的眼神流火

莫道不销魂

盼春念春迎春恋春的瞳孔

春上春树

原野风来满眼春

脸颊绯红，瞧俩酒窝对称

‖ 春韵

父老敲响铧钟

春潮迭起在一道道老山梁上涌动

耕牛深沉吽叫

阳光的温暖羽毛，春手掌柔软

抚摸村庄脸颊

母亲缝补的针脚

为春姑娘的衣锦还乡锦上添花

飞针走线，眼帘春晖拂过

揭开盖头的蒲公英

萌动春草

耕牛的蹄音拉动古老的犁耙

踩春鼓点

在松辽丘陵脊背上行走

不紧不慢好像一场春雨如约而至

布谷鸟的歌喉

敲打点葫芦的节奏依如春韵呓语

瞳仁春晓

如此这般熟悉而又亲近

渴望倾诉的杨柳枝条

贴近喋喋

恐怕惊动你子宫孕育的雏形

拿一把诗意期待临盆

终于那美妙的第一声啼哭落地

像乳燕啄壳嫩叫

冒锥的麦苗摘下草帽，轻呼

露珠蠕动

2023.7.16修订落笔松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