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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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东旭/文
1 》秋雨，逆行的滂沱
一场迟到的大雨滂沱
踩着秋脚窝
将一条古老的沉睡的河流激活
搁浅的古船，有了
脉搏
摇动的橹桨认不出年轻的胳膊
听不懂船歌
雨还是雨，雷还是雷，闪电还是闪电
河还是那条河
而我，已不是我，你不是你
蒹葭老成芦苇
臭蒲棒改了名字，叫香蒲
野芹菜上了餐桌
闭眼，睁眼，不过须臾
一场秋雨，换来了一场返璞归真
不止是一场凉
2020.8.18日
2 》午后的秋，老成夕阳如血
午后，日头像燃烧的火
烧红了高粱头
午后的镰刀割下一棵棵高粱
码成攒
像一座座红房子，里面坐着
磨石和酒
蘸酒磨刀的手磨出了老茧
磨快刀镰
收割低头走路的谷子
码成垛
一座座拔高而起的金山
山脚下村庄
用袅袅升起的炊烟喊我收工
午后的秋，老成了一轮
夕阳如血
拂过收割后的，疲惫的
黄昏
2020.8.16日
3 》秋天的傍晚
夕阳沉下山谷
烧红了狗尾巴草的影子
马蹄表马蹄踏响蟋蟀叫的节奏
蛙鼓，不紧不慢敲出傍晚
月亮还在堵车的路上
星子懵懂的眼神像昏暗的灯火
退烧的风
与清爽的笔一路同行
秋天的傍晚
在临摹的脚窝里模糊又清晰
走向老屋
2020.8.16日
4 》疼痛留不住一场伤感的离别
被烈日干渴面黄肌瘦的叶片
打着绺儿
悄然下落借助风
作别故土，与云朵一起向海的方向游移
忽尔身后泪雨滂沱
闪电雷声，像撵你归来的呐喊
而窒息的径梗
已成为不可能愈合的伤口
念想已经死亡
立在干枯河岸线上的无字墓碑
泪流成河
那些留下来的叶片沐浴一场秋雨
终得以，凤凰涅槃
死而复生
2019.6.29日
5 》辽河的影子被秋水拉长
从原始走来
我无法判断你的流淌的沧桑
问月亮
问太阳问香蒲问蒹葭芦花
问滩涂草木一秋
斜阳，夕阳里，你的影子
被秋水拉长
拉长…
弯弯九曲流淌
蝉声，挂在杨柳梢儿上
2020.8.12日
6 》失眠的床不再翻来覆去
叶片用一脸皱纹
送夏。怀抱着色的果实跨进秋的门槛
交换服饰
潮热与冷战像一对冤家交替
毛孔汗夜伏昼出
秋后的蚂蚱与拔高的蝉
唱一首离歌
厚积薄发，哈密瓜的故事情节
借助温差兴高采烈
夕阳晚霞像加冰块咖啡清爽
栖息归鸦
曾经失眠的床不再翻来覆去
秋实的梦
在月牙刀的刀把上期待秋分
开镰：“老鸹老鸹你打场，
过年给你二斗粮”。童谣唱起三秋
像风刮过
2020.8.7日
7 》打捞一网秋声
你带着火热去流浪
把一棵结果的树抛给我着色
叶渐黄
那一茬青葱像私奔的梦
离岸波纹
搅碎落在怀里的一抱星星
橹桨摇曳背影
徒留涛声，风声，唏嘘
蝉的翅膀知道自己的责任
昼夜争鸣
喊醒慵懒你的后遗症，摘下草帽
定浆，晒米，磨刀声
蛐蛐叫
感到危机的萤火虫，卑微蒙虫
移动渔火
打捞一网高低错落的秋声
2020.8.7日
8 》我在金黄的梦中获得重生
我在金黄色的籽粒里
酝酿重生
把我的血液心跳和图腾凝结在胚胎中
我的脐带连接绿意青葱
参天蔽日的那种，高大，从容
结出果来，还给那个赐予我金黄色的
奋蹄牛耕
如此让我听到，未曾老去的秋声
月牙刀搂抱的收成
2019.10.11日
9 》向北行走的秋
一双眸眼穿过窗户，掠过原野
马群奔驰向南
以为那边会有更可口的青草啃食
窗口茶杯里沏着春天的温暖
滋润思想的唇角
默默向北行走的秋
离冬天近了，离故乡近了
离冬天身后的春近了，离炊烟近了
脚步踏在萧瑟小路上没有回声
秋叶没有遗言
以飘落的寂静接纳归来
马群啃过的野草，期待雪白捂出早春
季节独行，沿着与马蹄窝
相反的方向
2019.10.18日
10 》也许是最后一场秋雨
也许是最后一场秋雨落地，滋润
黑色肌肤
洗却枯黄叶片上的重生的渴望
洗却红尘十丈，孤独的
风尘仆仆
拯救与之俱来的散漫，盲目或踌躇
西风像赖在鞋窠里的沙粒硌脚
加一副鞋垫，登上高坡
远眺雁队，天边
浮云遮掩归去，白驹与之呼应
蹄声被光阴淹没
2019.10.29日
11 》霜降
你从寒露身后一步步走来
像靠在墙根的倒栽葱，身子是白的，头发是白的
到了。那棵带着绿叶的杨柳
发出一阵胆战心惊
害怕变天
而你却停下来，让身后无数个走来奔向冬天
包括我
流浪的蒲公英不再流浪
落在南山坡上，宁愿羽毛被腐烂
种子叫黑土掩埋
折断筋骨的荷
被霜花染过的头颅垂下来
接受秋水的告别濯洗
一场虚惊
将曾经清高的绿色沉入水底
结冰尚须时日
面对你的降临
那些御寒的皮毛胸有成足
摆渡的方舟加快摇橹
歇冬日子不远
我的诗行会在大雪纷飞的时刻
重生
释：谚语有“寒露不算冷，霜降变了天”。
2019.10.24日
12 》时空补丁
无限时空被无数个永恒的
手臂敲定
日升，月落，老鸹打场
轮转宙宇经筒
河汉滔滔，驾驭远帆太空
马蹄声，橹桨声，鼓角汽笛长鸣
昼夜隙缝，流星划过穹顶
女娲使出缝补解数
用最高山峰和最长的河流作针线
缝上时空补丁
归来精卫与夸父灵魂徒步登高
仰望寰宇洒满稻米的时空
驻足月宫，
倾听轮回的秋声
2020.8.1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