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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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东旭/文
1 》迈进腊月门槛
北风刮清雪，像刀子刮鼻刮脸
冬月磨石磨出的刀刃
滴水成冰
倒挂的冰溜子挂在屋檐下
佩剑守护家园
棉袄棉裤棉靰鞡，戴上狗皮帽子
祖父出门拾粪
粪箕子里装着开春种地的期冀
赶车进城拉脚的父亲
挣够下种盘缠
烧门灶子的母亲
为孩儿烧出炕热屋子暖
炕头泥火盆，碳火烤出土豆的
香味，爆米花爆出成长的
拔节声
追问窗花的答案，莫非是
腊月手指
画出冬天里的春天
呵口气，捅一个洞让她快点进屋
啃春脸蛋儿
年少的稚嫩长成父老的倔强
在腊月门槛儿
挥动赶车的大鞭，拾粪的铁铲
灶坑点着火焰
喝退冬寒
2 》赶集
乡下人迈进腊月门儿，刀子北风
挡不住赶集的车马
絮厚棉猴
女人拿新鲜的猪肉瓣子，兑换烧酒
给男人加油
老公钱包打开拉链
媳妇儿在小百货的琳琅满目里
彩排节俭
买瓶雪花膏，洗发水，不要唇膏
时髦手机美颜
疼媳妇的男子疼出一家和谐
孩子乖巧懂事
买件新衣，新鞋，给爷爷奶奶
孝敬老人
妈妈年年是标杆
赶集归来的大车远远望见炊烟
婆婆在家提早做好了晚餐
车老板吆喝一声
驾——
车道沟伸向古老家园
3 》年味
袅袅攀升的炊烟拂过村庄头顶
母亲蒸粘豆包的烟火
缭绕厨房
隔壁蒸切糕的热气掺和着
糯米香味
伯母熬出腊八粥的鼎沸
告诉孩儿
喝过腊八粥，过年有盼头的
口头弹
让懵懂的脸蛋洋溢出两个
甜蜜酒窝儿
豆腐匠的吆喝声，叫醒睡熟的
朦胧，外屋母亲的应答
开门捡一盘
留几块拌酱就小葱下饭早餐
冻豆腐，待切过年白菜
炖五花肉
杀年猪的吆喝声
案板猪叫，从屯西头到屯东头
狗咬显得微不足道
褪猪毛的汉子
把女人烧开锅的热水滚烫
派上用场
酸菜锅煮猪后丘儿的味道
蒜泥血肠
孩子们盼过年过了一把年瘾
欻嘎拉哈，
听大人们宾酒的声调越来越高
年豆包打底的年味，从腊月
延伸到正月
4 》上坟
傍年靠近的一串脚窝伸向山坡
老坟茔地
上坟的小字辈
把乡村的今天告诉先辈
烧几张冥币
点几柱香
用缭绕的几缕青烟
枯草无声，雪白覆盖下的年轮
每座坟
都像是一个标点
每座墓碑记载着一段人生历程
繁衍生息的子孙
一辈留一辈
入土的骨殖接受一打冥币汇单
上天的灵魂
听到白驹马背上的唢呐
依依安魂
古老的年，一年一年都在过
年年腊月
继承遗愿的故里乡亲
一代代
传递着香火，昭示人丁兴旺
后人祭奠先人
用五谷丰登的硕果，虔诚
表达…
5 》送灶王
古老的习俗，祈望向善的夙愿
用灶王爷的化身
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
祈祷
腊月二十三的香火
点燃了
腊月好大雪，一场瑞雪兆丰年的
好兆头
灶王上天，挎兜儿里揣着糖球
甜蜜嘴里含着
架起天梯的乡村，老家
人努力，天帮忙的好日子
像芝麻开花节节高
入洞房这嘎达
一对对新人，不负众望的后生
龙生龙的传人
6 》年根儿
过完小年过大年
年不禁盼，年根儿底下的
父老，盼团圆
出飞的儿孙们像反哺的归鸦
落在村口老树丫巴上
告慰那些凝望的
眼神
归来花轱辘车，牛车，马车
归来火车，动车，船帆
归航飞机
接站的车轿
原始的，今天的，明天的
所有的归来
都只为，了却父老的心愿
老屋窗口的灯火招呼着打开门栓
老黄狗不咬
站在老槐树下的爹娘
笑出声
叫出了孩儿的大号
叫出孙儿小名
抱上热乎乎的炕头，亲一口
红扑扑脸蛋儿
7 》大红灯笼高高挂
打小寒到大寒，小年到大年
春打六九头的告示
贴到家园
面壁，啃春的嘴唇
一幅幅年画
龙年的锣鼓等待除夕跨年的钟
守岁的乡村，点亮
龙灯笼
鞭炮噼噼啪啪，绽放夜空的
烟花
笑脸缤纷多彩
除夕把乡村的喜悦煮成鼎沸
用团圆和面
包成三鲜水饺下锅
年夜饭
年年相似的造型，包馅儿不同
腊月里的所有酝酿，修成正果
大红灯笼高高挂
映红了村庄的脸颊，老屋门楣
红火对联儿
本命年的红袄，红鞋
红顶帽
敲响开元的钟声
2023-12-24日落笔松辽
